她看得眼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細讀飛白處的心法訣竅,竟是教人如何激發火勁、以風助之,心頭一震:“這是……離垢刀尸所用的武功!”
但又隱約覺得不對,似是在血河蕩當晚之外、不知何時何地,曾見何人使過,只是未配上那柄會噴火焰的斧刀罷了。
刀法、內功皆非符赤錦所長,她平素無甚涉獵,只覺刀式精妙,風火心訣匪夷所思,然而看在其他人眼里,其震驚的程度,亦遠遠超過了符神君。鬼先生自不是傻子,圖說所注,并非完整心訣,饒是如此,已令在場宗師級的眾高手瞠目結舌,心癢難搔。
大殿中雖仍是一片寂靜,無人開口說話,但怦怦作響的劇烈心跳始終回蕩在耳畔,不知是旁人所發,抑或源於自己的胸口。漱玉節不欲教人看出心神悸動,用了偌大定力,反覆提醒自己“回去再看不妨”,依舊翻過了七八頁才掩卷,交與身畔的薛百螣。
薛老神君不發一語,呼吸卻微妙地一重,旋即變得比適才更輕細,明顯是刻意壓抑所致。與在意旁人窺視的漱玉節不同,他可是大大方方看至末頁,還不時前翻參照,恐怕是不信漱玉節事后會依約同享,一次就要看得精熟,直到深深印入腦海為止。
“老神君……”
漱玉節強抑心頭不滿,低聲細問。“以為如何?”
“令人大開眼界。”
薛百螣神思不屬,答得稍嫌敷衍。以他的年歲,背誦的本領原比不上年輕人,眾目睽睽下又不好大聲朗讀,此際正是反覆默背、加強記憶的關鍵時刻。
“值不值得?”
漱玉節面上不動聲色,似是無心而問。
“值得什么?”
薛百螣頗受干擾,不禁蹙起稀疏灰眉。
“值不值得……”
漱玉節語聲忽低,終於引得薛百螣抬起眸子,凝神欲聽,這下無論原本背得什么,都只能就此打住。“贊同七玄合并,共推盟主?”
這事本不該於此時此地討論,就算要談,殿中這么多雙耳朵,橫豎也談不出什么結果。薛百螣江湖混老,精得猴兒也似,微一轉念,便知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冷哼一聲,低道:“與虎謀皮,皮焉瘦哉?”
漱玉節不怕他明白,或許在她心里,恰恰便要他明白,赭皮薄冊黑島可與他白島平分共享,犯不著偷,對他露骨的不滿毫不回避,暗忖道:“原來你已打定了主意,要與我唱這個反調。無怪乎生吞活剝,擔心再無入眼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