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捉摸不透他此舉何意,以妖刀為門檻,那是公然與場中多數人作對了,難保不會有人老著臉皮出手爭搶,祭血魔君武藝再高,總不能一力挑了七玄首腦。
況且此際殿上,現成便有不惜拋出赤眼與眾人分享、也要一聽這妖刀之秘的南冥惡佛,祭血魔君此話聽來,倒像與惡佛叫板似的,針鋒相對的意味未免過於明顯。
南冥惡佛冷冷一睨,尚未開口,忽聽一把溫婉動聽的斯文嗓音娓娓道:“敢問胤門主,是否持有道宗圣器的宗派,對門主是否應公布妖刀之秘,便有附議或否決的資格?”
卻是五帝窟宗主漱玉節。
鬼先生靈機一動,怡然笑道:“既然漱宗主說了,我便順道問一問其他持有圣器的七玄宗門,讓不讓我公開這個秘密好了。”
一拍肩后的黑布包袱,一物颼然飛出,形似斧鉞,凌空轉得幾轉,落地時恰將貯裝赤眼的木匣斫得四分五裂。
被鐵汁澆鑄成團的赤眼鏗然彈起,與那物事兩兩撞開,各以刃部入地,嗡嗡震顫,卻連祭血魔君擲出的天裂亦隨之共鳴,三刀不住晃搖,眾人這才認出,鬼先生擲出的正是橫掃赤煉堂的妖刀離垢。
當日他既能驅役離垢刀尸血洗風火連環塢,握有此刀,自是毫不奇怪。
怪的是:三刀共鳴一出,幾處梁柱燈影間,也陸續傳出頻率一致的嗡響,此起彼落,於空曠的廢殿中相互呼應。五帝窟坐擁食塵、玄母,以為漱玉節與薛老神君入場的信物,自是雙雙攜至,鳴動之強,不在話下;天羅香奪走萬劫,東海武林道上人盡皆知,蚳狩云的身后亦傳來共鳴異響……然而最后一柄妖刀,卻在何人何派之手?
眾人驚異地轉過目光,赫然發現最后一個共鳴點,竟來自游尸門的燈籠之后。
鬼先生故作恍然:“看來,妖刀幽凝的下落終於大白,游尸門明明藏著這口妖刀,卻無半點風聲漏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不知除血甲門的祭血魔君之外,還有哪派持有妖刀的宗門,反對七玄共享此秘的?”
符赤錦捏緊了袖里那枚不住震顫的小小香囊,硬著頭皮裝出側耳傾聽的模樣,貼近白額煞背后的那口甕,連連點頭:“是……是。”
片刻才道:“大長老指示,我游尸門無甚異議。”
蚳狩云輕頷云首:“天羅香靜待門主揭秘。”
漱玉節與薛百螣交換眼色,也點了點頭:“五帝窟愿聞其詳。”
雖是意料之外的小小插曲,此一結果卻是鬼先生心中所期,當真是連老天都站在他這邊,身材頎長的黑衣青年得意一笑,對祭血魔君聳聳肩,兩手平攤。“既然如此,以魔君從善如流,相信亦不再堅持己見,非持刀之人不得悉聽了罷?”
祭血魔君重重地哼了一聲:“客隨主便,尊駕盡可自專,毋須假借眾人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