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以為能戰勝我?”
“我沒這么說。”
薛百勝大笑。“我是說你死定了,這事于勝負無關。”
祭血魔君料不到他如此心鐵,以薛百勝的武功,要勝他可說是機會渺茫,但拼個同歸于盡,則完全是另一回事;為防老人走上極端,只得咬牙拿出壓箱寶。
“神君是想殺了我,或與我同歸于盡,留下訊息與漱玉節,如此一來雖仍有風險,料想她倆母女天性,以漱玉節の狡智,必能將女兒救回……可惜神君失算了。神君若然一死,則漱瓊飛再無利用的價值,她就算死在漱玉節面前,以宗主肝腸の冷,怕連眼皮都不會多眨一下,遑論流淚。”
薛百勝聞言微怔,皺眉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瓊飛確是神君的義子兼愛徒、人稱“蛻骨風雷”的薛尚薛少俠骨肉,卻非漱玉節所出。”
祭血魔君氣定神閑,怡然道:“瓊飛的母親,乃一山樵之女,薛尚瞞著你與那女子私定終身,竟致有孕,擔心受神君責備,未能及時稟報。神君還記否,金、水二島結盟,神君要求黑島將漱玉節許配給薛尚時,他面上露出的猶豫之色?何以在圍攻那蒼島叛徒之際,他比任何人都要奮勇爭先,一心搶功?神君以為,他要拿這份功勞交換什么?”
他指證歷歷,如同親見,諸多細微處與實際的情況不謀而合。老人經他提醒,才發現諸多當時或有懷疑、卻沒能深究的不自然處,神情從冷蔑、驚疑而至鐵青,但畢竟心頑志堅,難以動搖,及時捉住一處破綻,哼道:“你說的什么鬼話!漱……她當時身懷六甲,唯恐卷入五島奪位之爭,動了胎氣,是老夫親自送她下山,安置在遠地鄉間待產,我給她號過脈,還猜測是個女娃娃,誕下時果是如此……
你卻要告訴我,她是詐作有孕,卻抱了尚兒在別處生的骨肉來充數?荒天下之大謬!”
這謊話明顯不知五島男兒極難使女子受孕,也不曉得帝門女子地位較男子為高,按島外世俗的“想當然爾”,才會留下如此破綻。
祭血魔君未露面孔,看不出神情變化,但肢體上的從容并未動搖,顯有絕招未出。“我沒說她詐作懷孕。神君替她號過脈,甚至推斷她懷的是女嬰,這些都不能有假,只是這名嬰兒,卻非薛尚的骨肉。”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祭血魔君為了說服他“漱玉節不會救瓊飛”,居然編出這等彌天大謊來!老人怒極反笑,眥目厲聲道:“她懷的非尚兒骨肉,那還會是誰人——”
忽然失語。
祭血魔君低笑,順著話頭又重復了一次。
“是啊,那會是誰的骨肉?”
漱玉節掠入深林,沒花多少工夫,便找到了貫穿一株老樹干的食塵寶刀。
她隨手將刀去下,本欲回頭去援薛百勝,畢竟上回在烽火連環塢曾交過手,適才又目睹那王者氣度浩浩蕩蕩的一刀,她幾乎可以斷定薛百勝不是魔君的對手,祭血魔君追趕上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一身黑衣勁裝,裹出迷人腰臀胸乳等曲線的美婦猶豫片刻,本能的一扶腰間的細劍玄母,忽然回神。她該把劍留給老神君的,縱以“蛇虺百足”的剛硬指爪,亦萬萬不能抵擋天裂刀的鋒銳,沒有可堪一搏的利器,薛百勝失敗的可能性益發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