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不一樣?”
耿照仍不看她,忙了會兒,才自顧自道:“就算不一樣也沒什么。不只全身經脈,我連右手手筋換過一副啦,便不能說是換了個人。也有六七成新。如果明姑娘指的是這個。”
“若在從前,我罵你‘小色狼’時你會拚命辯白,卻拿眼兒偷瞟我。”
明棧雪嘆了口氣,淡然道:“早知變這么多,我就不會離開你這么久。這事你可以怨我一輩子,我都想抽自個兒老大耳刮子啦。”
“我沒怨你。”
耿照強抑心驚,定了定神,抬頭卻迎著她瞇眼微笑,那份寬容與寵溺一如當日蓮覺寺時。別中了她的計,他提醒自己,不知怎的卻有一絲痛楚,在胸中隱動。
他帶著明棧雪離開北山石窟,直奔禁地望天葬。要通往禁錮枯澤血照的出水口密室,只有一條路可走,但明棧雪畢竟不是蘇合熏,濕漉漉地從水潭中爬起后,便自行運功枝除水氣,毋須“晾衣竿”幫忙弄干衣物。
那烘干的溫熱白霧乃自她周身毛孔散出,帶著肌膚香澤,融融泄泄,說不出的馥郁動人。耿照為免心猿意馬,率先攀著巖壁,爬上出水口,掀動機關打開石閘,領明棧雪進入刻滿天佛圖字的石室。
“有沒有故地重游的感覺?”
明棧雪撫摩壁上陰刻,笑吟吟道:“蓮覺寺里的娑婆閣也是這樣。”
耿照在來之前,料她一定會這樣說,但實際聽伊人輕啟朱唇、吐出綸音時,才知自己想得太過輕易。
或許他眞正低估的,是自己對那段療傷避敵的時日的懷緬。
“你便是在這兒吃了血蛁?”
明棧雪并未回頭,手眼兀自追著壁上圖字,似乎饒富興致。耿照忽有些慶幸,或許她并沒有將自己的動搖看在眼里,低低應了聲:“……嗯。”
“和你一道的那個姑娘呢?”
她冷不防回頭,堪堪將他聞言錯愕、繼顯困窘的模樣盡收眼底,“咭”的一聲掩口環腰,咯咯笑了起來。耿照無奈道:“蘇姑娘她……也得了些好處。”
將當日的情形扼要地說了。
明棧雪聽完,雪靨忽泛起一抹嬌紅,美眸滴溜溜一轉,不懷好意道:“這般好處……不知現下還有沒有?”
耿照胸中枰然,差點克制不住將她一把擁入懷中,好生品嘗那兩片鮮潤唇瓣的沖動,下意識地后退一步,直到背脊撞上石壁,才得止住腳跟。
或許該和她說清楚,他們現在有的僅只是合作關系——但這話一出口,怕明姑娘立時要翻臉,休想再談什么攜手抗敵。耿照還有這點自知之明,不致貿然說出挑曹的話語。只是這樣的拉鋸令他感到疲憊,益發懷念起在蓮覺寺,那段可以什么也不想、單純信任著她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