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力4,將離塘的錄銳斧刃插入座上長孔,玉石不堪刃利,直沒尺許,牢牢豎在刀座之上。
鬼先生意態昂揚,語聲回蕩在空曠的圓穹之下,驀地,刀座周圍的青焰水精忽然變色,光芒由青轉成血橙般的橘紅,映得刀上流光竄閃,分外靈動。
“諸位請看!我鱗族先祖有靈,亦知今日之會,必將改變東洲大地無數子民的未來!”
他熾熱的目光掃過現場眾人,朗聲道:“下一位是誰?為了能抬頭挺胸走在陽光下,不再受所謂‘正道’侵凌欺壓,誰愿繼我之后,一決鱗族命運?”
祭血魔君見他微一頷首,心下雪亮,也取出天裂刀來,一路走上方塔,環視眾人道:“數百年來,血甲門被正道逼殺,過著沒有總壇、無有名號,只能隱姓埋名寄人籬下的日子。我愿追隨胤門主,致力將七玄帶到烈日青空之下,乃至揭去這條覆面巾,與諸位把盞言歡。本座代表血甲一門,贊成七玄結成同盟。”
倒轉刀柄,忽聽一人喝道:“……且慢!”
祭血魔君聞聲回頭,額前垂覆的繡銀烏巾無風自動,那似符非符、似咒非咒的銀織扭縐成團,似反映了覆面烏巾之下,怒氣隱動的面孔。
“聶冥途!”
魔君尖亢刺耳的聲音回蕩在整座祭殿里:“你待如何?”
身材高瘦、佝如風竹的老人自望臺一躍而下,赤足踏上廣場內平滑細膩的磨砂地,滿不在乎地聳著肩,一路啪答啪答踅向方塔,便如一只結篙撐布的吊喪鬼,那雙青黃怪眼在水精焰下格外妖異,彷佛滿眼皆瞳,更無一絲余白。
“魔君此問,未免太不經心。莫非適才胤門主說得忒感人,難不成你都在打瞌睡?”
聶冥途咧開一口尖利黃牙,笑道:“我這是在‘規勸’你呀,一人不是有一次機會么?‘沒有妖刀的宗脈,可從中斡旋’ii我記得方才胤門主是這樣說的。你說是不是,胤門主?”
鬼先生一霎間明白了他的企圖,面色微變,卻不好反口,強笑道:“確如狼首所言。”
聶冥途笑道:“只不過你舉的例子,是萬一有人反對結盟,老子可以同他說一說,教他回心轉意。要是老子自己就不贊成七玄同盟,按理,也能跟贊成的人說說罷?’見鬼先生血色沉落,約莫也無接口之意,徑轉向倒持天裂的祭血魔君,咧嘴道:“好啦,魔君,老子這便來‘規勸’你啦!你要贊成,我便反對,你反對老子就贊成……打完后還站著的那個,便能決定這把刀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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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是故意的。”
明棧雪伸出纖細的指尖,輕輕爬網著烏濃秀發,原本還滴著水珠的發梢,隨著她衣上蒸出的氤氳白霧,很快便由潮轉潤,由潤而松,竟看不出有絲毫浸過水的模樣。
“想騙我褪衣么?小色狼!”
耿照心底頗感冤枉,嘴上卻沒松動。“反正明姑娘本來也是要洗澡的。在北山石窟那兒是我到晚了些,早來片刻,你也來不及穿上。”
明棧雪停下梳發的動作,瞇起姣美的杏眸,打量了他半天,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氣。耿照最不能抵受她這模樣,輕咳一聲,率先將視線轉開,專心運功烘干內外衣物,片刻才聽她喃喃道:“你眞的不一樣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