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節自不知他心中計較,俏臉含春,依舊一派從容,擎出腰間的細劍玄母,一躍而下,筍芯兒似的緞面鞋尖輕巧落地,宛若仙子凌波,旋過魚尾似的大蓬裙擺背紗,微笑道:“老神君既然問了,妾身自不能不答。我帝窟五島,贊成七玄結成同盟,共存共榮,共御外侮!”
薛百膳雖不意外,畢竟難掩失望,橫刀當胸,立開門戶,嘆道:“宗主這個回答,至少不能代表我金神島。老夫今日,甘冒‘以下犯上’的罪名,須規勸宗主,懇請宗主收回成命!”
漱玉節笑道:“這些年來與老神君攜手抗賊,都忘了上回切磋武技,是什么時候啦。該有……十幾年了罷?”
笑意溫煦,口吻親昵,誰都不懷疑她在自家院里,與感情甚篤的長輩喂招印證時,定然是這番光景。
然而,經祭血魔君揭秘后,薛百膳驀地想起在江邊圍殺岳賊時、以“靈蛇萬古唯一珠”貫穿其胸的覆面女子,當時便覺身形眼熟,似非生人,此際更無疑義。
若激玉節已得肖龍形眞傳,使得完整的“天姿惡劍”,帝字絕學為其所克,此番必是他平生最兇險的一戰。
也罷。就將我……還有瓊飛、帝門的命運交給上天吧!愿吾祖有靈,不欲亡卻五帝窟。老人喃喃低誦,擺開御敵的架勢。他將操使百兵之術化入指法,非屬帝門的上乘刀法也練過幾套,盼能擋住天姿惡劍的蜂刺,再伺機以“蛇虺百足”近身奪劍,去其爪牙。
忽聽身畔一人叫道:“喂,五帝窟的老頭兒!不如咱們換對手打罷,你覺得怎樣?”
卻是鬼王陰宿冥。
媚兒見他對大奶妖婦頗有回護之意,同鬼先生談條件,也沒忘要攜她脫險,再加上帝窟圣器堪敵降魔青鋼劍,可免她與符赤錦自相殘殺,非分出個死活不可。
漱玉節她在阿蘭山見過幾回,照面間瞧不出武功深淺,料想并不好斗,但起碼役鬼令神功能全力施為,總比縛手縛腳好。
薛百滕亦知陰宿冥處處對寶寶錦兒留手,雖不明就里,倒是頗承她的情,不由得惡感大消,難得并未冷言冷語,搖了搖頭。“她畢竟是本門宗主,也不能教你傷了。好意心領,尊駕自個兒小心。”
“……那問你借把刀子,估計也不成罷?”
“怎么你們集惡道的,專門練嘴皮子么?老夫忝為神君,守護圣器有責,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耐心終究是一家伙用完了。這幫集惡道的殺才!不務正業,看來只會說相聲了。
媚兒欣賞這老頭兒的硬氣,也不怎么惱火,小聲嘟囔著“就是問問而已,說不定多帶了一把”之類,忽見一幢烏影^^天而降,轟然踏地,將場中對峙的兩組四人都震得向后躍開,讓出居中一條大道來。來人背負彎刀,僧袍獵獵,魁偉身軀如巨靈鐵塔,赫是持有妖刀赤眼的南冥惡佛!
“哈哈哈,說錯話了吧你!”
斷垣煙囂間,聶冥途幸災樂禍,若非身子尙不能行動自如,只怕要拍起手來。“薛老兒,你將集惡三冥全罵了進去,老狼的好兄弟南冥看不過眼,來尋你晦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