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目光如炬,再加上清楚這冒牌八陣字的底細,一眼便看出染紅霞以別門內功推動招式,才得有這般威力。染紅霞昏迷期間,他曾搭過她的脈門,只覺功體奇陰,凍徹骨髓,與傳聞中水月一脈的佛門內功絕不相同,卻不知如何習得。
這種詭異的奇寒功勁,鬼先生并不陌生。
以染紅霞的為人,決計不能背叛師門,另學別派內功;就算有什么離奇際遇,也不可能將原本中正平和的佛門內力化消一空,如空瓶貯水般,再添入如許深厚的異種陰力。鬼先生之所以未動過染指她的念頭,除了還須染紅霞的配合,才能順利打造玉面蠕祖的替身,也與這股異質內力有關,只怕陽物插入她的蜜穴,立時凍成冰棍,那可大大不妙。
陰極內力推動之下,此招居然與惡佛斗了個不勝不敗,染紅霞自己也吃一驚,隱約覺得不對:“他明顯未出全力。這招……莫非是試探?”
不及細思,驀聽一聲清叱,陰宿冥已掠過身畔,陽拳揮動、罡氣四迸,凌空朝南冥惡佛撲落,宛若神龍矯矢,氣象萬千。
無匹浩氣兜頭罩落,強如惡佛亦不敢怠慢,左金輪、右鬼杵,使的都是成名絕招,醋缽大的鐵色拳頭揮向身在半空的陰宿冥,一陣密如雨點、勝似雷綻的貼肉勁響,陰宿冥終是力有未逮,體勢潰散,如斷了線的紙鳶般倒飛出去。
(不好!
染紅霞唯恐惡佛再贊一拳,哪怕只是被拳風帶過,若掃中腰腹要害,鬼王立時便香消玉殯,沒有猶豫思考的余裕,猱身撲去,揮劍格住惡佛,補上了鬼王之位。
她膂力本就極強,再佐以天覆神功的奇寒之氣,乃天下一切陽剛功體的克星,惡佛與她三度對擊,乍看旗鼓相當,實則在每一回拳劍相觸的剎那間,寒氣皆如鋼針般鉆入經脈穴道,不斷削減其力,初時拳出五分力,再擊只余七成,第三擊又弱去三四成……
惡佛察覺不對,雙臂一圈,化拳為掌,兩兩對磨,雖仍是陽剛功體,周身氣勁卻變得綿長而強韌,彷佛整片鐵墻被捶打成了綿延無盡的薄韌鋼片,層層相迭,寒氣著體再不生作用,手中長劍首當其沖,被鐵臂間相反的兩股剛勁一絞,前半截頓時絞成雙股麻花辮。染紅霞花容變色:“……好駭人的螺旋勁!”
長劍一抽,點足飛退,不料陰宿冥復來,恰恰補上其位;兩人在今日之前,休說連手,就連架都只打過小半場,有此表現,在旁人看來,已是默契絕佳。
但染紅霞一輪交手,禁不住心頭犯疑,隱覺惡佛無相逼之意,眞要說來,應是出手試探罷了,否則以巨漢的力量與速度,陰宿冥力盡飛退之際,他當來得及補上一記;早運起這轉輪般的無雙剛力、佛門硬功,自己決計不能與他對撼三擊,此際卻來不及出聲止斗。
陰宿冥又一記“憑虛御龍落九霄”免染紅霞退之不及,她這招用上了全力,腹中陽丹發動,掌底浩氣迸溢,沛莫能御,惡佛若也揮掌硬撼,極招相對,這一下便要分出生死。
魁梧的猙獰巨漢在浩陽之掌臨門的剎那間,忽然身子一轉,免攖其鋒,驀地媚兒身側冒出一抹雪白衣影,一拍媚兒肩膊,順勢而出,恰與惡佛四眼相對,打了個照面,正是符赤錦!
她躲在媚兒身后,與她一并撲向惡佛,媚兒身段修長,雙肩又寬,兼有寬袍大袖之便,兩人合作無間,竟將個嬌小的符赤錦藏成了伏兵。寶寶錦兒在一旁爭取時間調息,就為了這一瞬,奮起余勁,意念貫出,以“赤血神針”之殘訣,徑攻惡佛之雙目!
她自《寂滅刀》薄冊中得了好處,于棄兒嶺上對過聶冥途之后,對這部殘譜的體悟更多,念及惡佛一路照拂,眼下雖是立場相對,卻無意傷人,料想以自己修為淺薄,又無紫靈眼之神技,這一瞥教他心神撼動,三人借機撤退,也就是了。
豈料掌拍媚兒肩頭的瞬間,一股極熟悉的純陽內息透體而入,渾身精力陡地一振,血脈賁張,強大的浩氣凝聚成形,自目額之交射出!惡佛放聲痛吼,震得整座圓穹一晃,簌簌落塵,她與媚兒已被雙雙震飛,落地時四肢猶不能轉動自如,背脊重擊地面,“唰!”
一聲遠遠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