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先生沒想到眞能引出了神秘宗派“桑木陰”的人,偏偏七玄典籍中,對這一支描述最少,所言無不諱莫如深,他只知歷任桑木陰之主皆以“馬蠶娘”為號,便如“鬼王”陰宿冥一般,心中一凜:“……來的居然是桑木陰一派的首腦!”
他讓蚳狩云找人假扮桑木陰使者,就是吃定她們百年來不曾在武林中行走,是存是滅,誰也不敢鑿言,形同虛設。此際卻不禁額汗涔涔,伸出左手按了按懷襟,心神略定,怡然道:“原來是桑木陰一脈的宗主到了,晚輩有失遠迎,還請蠶娘恕罪。”
“你罪無可逭啦,蠶娘也不知該從何恕起。”
轎中人懶洋洋地嘆了口氣,似乎眞的有些煩惱。
“念在我與汝父的香火情,你就自盡罷,胤野那廂,我會同她說的。畢竟養子不教,父母師長都有責任,汝父既已不在,她做娘親的,總不能撇得一乾二凈,是不是?”
鬼先生氣得七竅生煙。
聽她這么說,讓自己橫刀抹脖子,居然已是法外開恩,是要特別提出來同母親談談的程度。他平生最恨人盛贊父親、貶抑母親,這人將忌諱一股腦兒犯全了,若非摸不清底細,只怕鬼先生早已翻臉。
在使出最后的手段之前,他總想再試試,看能不能只憑自己的力量,再次履險如夷,化危機為轉機;強抑怒氣,定了定神,涎著臉道:“怎生處置在下,可容后再議,前輩再不出手。只怕您所疼愛的這些個女子,便要香消玉殯啦。”
染紅霞反叛、雪艷青破棺而出,緊接著,又是桑木陰之主不知何時與自己安排的暗椿悄悄調換,堂皇現身……這一切不可能沒有關連。毋須證據相佐,甚至不用明確的因果連結,他都敢斷言蠶娘與染、雪二姝,乃至與蚳狩云有聯系,把她拉進“對付惡佛”的泥淖里,是眼前于己最有利的應變處置。
果然蠶娘輕笑一聲,那頂具體而微的小“向日金烏帳”一路搖將下來,徑往戰團里走去。
藕紗輕揚,一只細如嬰掌、比例卻與成年人無異,遠看甚覺纖長的柔荑一揮,專心應敵的雪艷青冷不防“哎呀”一聲,左手撝著裙后跳起來,彷佛屁股給抽了一記,清秀的臉蛋漲起兩朵紅云,襯與一身華服,以及裙裂中裸露的修長玉腿,難得充滿女子的嬌憨風情。
“雪丫頭,我說過多少次了?妳一見這家伙就打,無論他說什么,哪怕是放聲哭叫妳都別理他,往死里打就是。怎地蠶娘的話,妳也不聽了?”
雪艷青一想,的確是自己之過,雖不知說著說著,怎就跑來打惡佛了,追根究柢,還是沒遵守蠶娘囑咐所致,垂著修長白皙的鵝頸,任淺茶色的瀏海覆住柳眉,老實道:“……是我不好。”
認眞之至,全忘了身在戰團中。所幸惡佛的攻擊被及時補位的染紅霞接了過去,雙方打得風風火火,高更甚“萬里楓江”的長腿女郎兀自低頭反省,恍若不覺。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