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挑哪個才好?染紅霞、符赤錦,還是就近請明姑娘試試靈藥的美妙滋味?再不然,令孤竹國的伏象公主撅起美臀,趴在街口任人享用,似乎也是個好主意。」
他帶著猥瑣的淫笑嘖嘖有聲,如此作態,自是為了激怒耿照,待他心神略分,便要搶先出手,誰知說到這份上,眼前的黝黑少年仍是垂手而立、眉目寂冷,卻非早先在龍皇祭殿中那種神游物外、無所羈系的寥落空靈,更像是初初凝固的火山熔巖——外表雖似山巖般冷峻,內中卻有如烈焰翻騰,無片刻休止,故能無視于自己接二連三的挑釁,并非不為所動,而是有更為巨大的標的攫取了他的怒火,無從旁分。
那個對象決計不會是他胤鏗。
「你生著什么人的氣,對罷?」
鬼先生瞇著眼,打量冷徹如石雕的少年,邊揣測這份異乎尋常的憤怒里,有無上下其手的可能性。「敵人的敵人,也可能成為盟友。典衛大人或可考慮,先聯合次要的敵人,以打擊最主要的標的。」
將手里的瑪瑙小瓶一拋一接,嘴角微揚,含笑輕輕把玩。
耿照回過神來,初次微露一絲動搖,自非為了鬼先生的提議,而是被那句「你生著什么人的氣」所觸動,不得不面對自己。
張口欲辯,忽見床榻深處,支起一張額發垂亂、凄艷動人的絕美容顏,青絲下一雙盈盈妙目滴溜溜地一轉,瞥向依偎鬼先生腳邊、癡纏不休的幼嫩宮女,眸光繼移,又轉到仰躺趴臥、玉體橫陳的任宜紫三姝身上,目中饒富深意。
耿照順著明棧雪的視線掃過錦榻,心念微動,才發現眼前所見,透著一處極不自然的怪象。
荷甄所著的內外衣衫早被除下,裙裳襦衫也好、肚兜羅襪也罷,東一件西一件扔了滿床,不知是她淫毒發作時抵受不住,欲火焚身自行褪去,抑或受到鬼先生的粗暴對待,衣布倒是沒見什么缺損,凌亂地散覆在任宜紫與金銀二姝身上。
趴臥的任宜紫臀上,斜蓋著一條月牙白的緞裙,應是荷甄穿在下裳里的貼身衣物,滑亮的緞面益發襯出任家丫頭臀瓣之渾圓彈手,曲線美不勝收;金釧發頂覆了只雪白羅襪,形制保守的柳綠肚兜則扔在銀雪股間,雖是衣衫完整,遠遠談不上什么春光旖旎,考慮到她膽小畏生的脾性,倒也有番促狹似的惡趣味。
耿照無心欣賞少女的體態之美,重新留意到一個被自己忽略的事實——荷甄失衣,是在任宜紫等三姝被制伏之后,故衫裙肚兜等才會覆于其上,而非是被壓在身。
既然如此,鬼先生挑選荷親做為試藥的對象,豈非毫無道理?
荷甄的模樣堪稱玉雪可愛,也算是一名美人,卻未必強過了金釧銀雪,休提明艷動人、容貌絕佳的任宜紫;便順欲望而行,荷甄也不應為其首選。退萬步想,金銀雙姝劍法高明,轉成性奴后還能供其驅策,好過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宮女;任宜紫乃皇后親妹,以之威脅娘娘或任家,皆是一著好棋。況且,任宜紫所著睡褸薄如蟬翼,幾可透視,纖細苗條的玲瓏嬌軀若隱若現,連剝除衣衫的工夫都省了,掀起下裳、長驅直入,立時便能侵奪她的身子;鬼先生舍近求遠,其中必有因由。
耿照腦中雜識紛沓,明知事有蹊蹺,種種不合情理的線索條列出來,卻無法指向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稍一分神,獰惡勁風已至面門,竟是鬼先生把握良機,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