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恰巧回頭,不由驚呼:「你……你這是做什么?」
「君夫人」乃是對封國諸侯之妻的稱呼,無論是上對下或下對上,均是一體通用。阿妍聽她依古制自稱「小童」,也不愿短了禮數,有失皇家體面。明棧雪及時撤勁,仍是一掌輕輕柔柔地撫按少女的背門,拘謹道:「回娘娘的話,小童想給翁主娘娘拍背順氣。氣通了,人也精神,說不定便能清醒過來。」
翁主本指諸侯或親王之女。皇后娘娘既說了「她是我妹妹」,明棧雪再裝傻扮癡,未免做作太甚,益發啟人疑寶。任逐桑有無封爵明棧雪并不清楚,把他女兒的身份地位捧得高些,總比喊低為好。
阿妍就吃這一套,想起方才也是被她一撫背門,搐啞半天的嗓子突然就好了,沒準真是對癥,索性親自幫宜紫丫頭拍撫理氣。這么一來,明棧雪不好當著她的面下手,幾度想打暈了她直接辦事,一了百了,但此舉畢竟無謀,后患多多,終究沒有莽撞行事。
耿照與鬼先生越打越快,但強如明棧雪一眼便能看出,掌握節奏的仍舊是鬼先生,是他帶著一臉輕松寫意,談笑間逐漸提升出手的速度,耿照若不想被掌刀劈成肉泥,就只能跟著一路打快;戰至中途,鬼先生故技重施,左掌一切,竟以雙手同使寂滅刀。
雙刀刀法與單刀絕然不同,正宗的雙刀術多靠身法靈動、以反輔正,來克敵致勝,正所謂「單刀看手,雙刀看走」,便為斯理。雙手同使單刀的刀法,非但威力不能憑空提升一倍,極有可能因為身法不夠靈活,反為輔手所傷,是以刀客不為此愚行也。
然而,鬼先生并非僅僅以左掌同使一路刀法,而是仗著天生的「分心多用」異能,在運用右側體勢的空檔間,使左臂也能發出同具威力的刀招;招式未必與右手所使如出一轍,畢竟左右有別,但威力仍舊是不折不扣的寂滅刀。
耿照一面承受他右手的刀招攻勢,同時還得提防著時不時就來這么一下的左手攻擊,精神上的龐大壓力,不啻于獨戰一明一暗兩名對手,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迅速向鬼先生這一方傾斜。
明棧雪掌心里捏了把冷汗,比在祭殿之時更要緊張。唯一支持她的,是耿照始終冰冷沉著的眼神,既無慌亂,也不見絲毫絕望憤怒,倒像認真想弄清楚對手悟到了什么境地似的,意志沒有一丁點的動搖。
廊間再度響起了腳步聲,想來金吾衛士們終于排除了鬼先生的殺人陷阱,重新集結,趕來救駕。鬼先生怡然笑道:「雖然我很想欣賞你絕望至極的眼神,但典衛大人既不識時務,也沒有自知之明,要耗到那個時候,只怕我已先累啦。
「我同你不一樣,這回我不會殺你,只會廢了你的武功,挑去你的手腳筋,拔掉舌頭,讓你留著眼睛和耳朵,瞧瞧我是怎生享受你那些個寶愛的美麗女子。這,才叫做生不如死!」
他動了速戰速決的念頭,威力和速度豈止提升一倍?轉瞬間耿照便只余招架之力,一邊護住頭臉要害,一邊往門邊退去,百忙中不忘問道:「你……你的寂滅刀是從何處得來?」
明棧雪都不忍聽了。這不是明擺著么?
果然鬼先生縱聲狂笑:「哈哈哈哈哈……蠢物!是你教會我的啊!在祭殿玉臺之上,你拿這套刀法極力顯擺,大逞威風,卻忘了我有過目不忘的能耐,硬生生送了拔尖兒的完整刀譜給我……世間,就有你忒蠢的東西!」
「縱能過目不忘……」
耿照兀自苦苦撐持,似乎只剩好奇心還挺立著。「豈能在短短一二時辰之內,熟練如斯?」
鬼先生得意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