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施展輕功奔來的路途中,心里已演過這套刀法無數次。與常人不同,負有思見身中異能的我,光靠想像便足以增加技能的熟練程度;每當我一回神,但凡道中有什么物事經過,無論人獸樹木,全成了老子的試刀石,手掌斬開阻礙之際,對寂滅刀的體悟亦隨之提升……我連運功化納斷松雪茯苓時,都在虛境里練著寂滅刀!」
赤裸的絕世妖人笑得俊臉扭曲,在晃動的燈焰下看來,猶如鬼魅附身一般,說不出的恐怖。
「如今,我的力量勝過了你,對寂滅刀的掌握也勝過你,智慧什么的,就更不用說了……你!憑什么與我一爭雄長!」
雙刀連斬,砍開了耿照勉力護住胸頸的肘盾,掌緣即將及胸時,忽然易刀為掌,砰砰兩聲,轟得耿照倒飛出去,背脊重重撞上門橘才又滑落地面,雖未嘔血,但煞白的唇面與涌漿般的汗瀑,形同宣判了少年的死刑,連瞎子都能看出,眼前的耿照已無再戰之力。
(不管了!
明棧雪正欲伸手去扼任宜紫的粉頸,以要脅胤鏗,誰知撐跪而起的耿照忽然垂頸,像是睡著了一般,身子軟綿綿地靠著門扇,只差沒傳出鼾聲。鬼先生是老江湖了,不會中這種故弄玄虛的緩兵計,足尖一點,如旋風般卷至少年身前,呼的一掌朝他腦頂劈落!——看來鬼先生也未必真想留他一命。
臨到決斷之際,還是選擇了斬草除根。
千鈞一發之際,耿照冷不防地伸手,「啪!」
精準無誤地接住了這記風風火火的斬擊,腰間豪光大作,透出層層衣布。「搞什么——」
鬼先生的心頭掠過一陣不祥,只覺掌底所劈宛若山巖,絲紋不動,這哪里像是個氣力耗盡的人?趕緊撤掌急退。
豈料眼前一花,耿照竟已追了上來,雙目緊閉,右臂刀氣縱橫,使的分明是寂滅刀,鬼先生卻沒一招能擋下,被砍得體勢散亂的身軀,猶如給風扯飛的紙鳶,旋擺著疾甩而出,卻在落地之際,又遭耿照當胸一掌,義得側向飛出!
「怎……怎么可能……」
鬼先生掙扎著從撞倒的燭臺、箱柜爬起來,黏稠的血污不住從口鼻中溢出,仿佛體內有什么破掉了,失壓的鮮血像煮沸的糖漿一般,停也停不住。
怎會……怎會傷成了這樣?他簡直不敢相信,試圖提運天覆真氣,不意又嘔出大口鮮血,陡地一陣地轉天旋,幾乎難以站立;回過神時,耿照已站在身前,腹間那片透出衣布的白光漸漸消淡,興許是錯覺吧?鬼先生覺得少年的臉龐似乎恢復了血色。但這簡直毫無道理。
「那……那是……嗚呃……」
他以手掩口,污血不住由指縫間滲出。這種顏色的血代表他臟腑破裂,這是足以致命的重傷。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受了這樣的傷?或者該說是什么樣的力量,才能造成連蛻生天覆功都無法抵擋、無法修復的傷害?
「是第二層祭臺之上,那些金盒子里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