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隔壁休息哩。」
明棧雪低笑:「鳳居現在成了囚室,胤鏗那廝給上了手繚腳銬,由幾名金吾衛看守,待尋任逐流回來,再商量怎生處置。
「娘娘隨我回房,拉著我說了會兒話,實在困乏了,又不肯占我的床,便到隔壁歇息去啦。我這兒才是丫頭睡房,萬一她半夜做惡夢,本夫人打算奉召過去好生安慰一番的。」
約莫自己也覺好笑,忍住一聲「噗哧」,眼角眉梢麗色流轉,說不出的嫵媚。
難怪走廊兩頭都有披甲執戈的金吾衛把守,耿照這才明白過來。要不區區一名封邑夫人,這排場未免太大驚小怪了些。
「你若想劫胤鏗的囚揚長而去,隔壁可是現成的人質。」
明棧雪咯咯輕笑,嬌嬌地瞟他一眼。「忒好玩兒的事,你得叫上我。劫持皇后呢!這輩子還沒做過,試一回也挺不壞。」
耿照哭笑不得。他知明姑娘是說笑,但真要說一聲「那動手罷」,她肯定興沖沖去了,就算要殺皇后,多半眉頭也不皺一下……這才是最可怕之處。
雖然對于與皇后周旋一事,明姑娘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熱情與耐性,為免導致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耿照仍不敢拿這個與她說笑;況且,她這番調笑背后所指,其實是鬼先生的處置。
以他對娘娘的了解,袁皇后不會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而殺人滅口,否則對任家來說,此刻鬼先生若能無聲無息地「莫名消失」,興許是最好的結果。
但鬼先生也不能被縛到堂上公審,光供出皇后娘娘與韓雪色的私情,足教平望那廂炸了鍋,這個險中書大人冒不起。以娘娘的立場,將佛子交予耿照,徹查其所犯。待證據確鑿,再予以合適的懲罰,毋寧才是最符合良心的選擇。
如若不然,交與任逐流、乃至中書大人,與殺人滅口并無二致。
明棧雪見少年默然良久,只道他當了真,憋著笑,一本正經道:「你別瞎操心啦,我不會打皇后娘娘的主意。娘娘于我有大用,這會兒誰要想動她,還得先問我答不答應。方才你要真敢掀簾,現下已是一具死尸,硬梆梆躺地上了。」
這點耿照倒是絲毫不意外。早從她假裝被綁、冒稱「毅成伯吳善之妻」,結果還真有這么個人起,他便知此事絕不單純。明棧雪是鐵板釘釘的實力至上論,坐擁神功,世間皇權已不在她眼里;巴結皇后于她,決計稱不上是「利」,所圖必更有甚者。
只是以明棧雪的性子,事涉私隱,她如不想說,那是誰也別想從她口中撬出來的。關于這點,耿照已有過太多無謂的嘗試,眼下只想把心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我想再同娘娘談一談。」
耿照思索片刻,欲把握最后一絲機會,要不等金吾郎回轉,要說服娘娘怕更加困難。
正要離榻,明棧雪卻已坐起,輕舒藕臂,從背后摟他肩膊,噴香濕暖的吐息呵在頸側,中人欲醉。「落在你手里是一條命,落在任家的手里,不也一樣?還是你堅持要手刃仇人,才算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