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是他那妹妹老婆。”胡彥之笑道:“要不,丑婆婆也不致找他忒久,該一早便將哥哥老公救出,雙宿雙棲去啦。”
“正是如此。”耿照續道:“據說滄海儒宗的‘射’字部掌握天下機密,消息靈通,五藝最終在湖島結陣逼殺,顯非與呂墳羊相善。當然,也可能與呂墳羊交好之人,恰是射字令主,那么多年來,呂墳羊兄妹以化名行走江湖,躲過司空家和儒門逼殺,亦在情理中,無法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胡彥之笑道:“但顯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而且更簡單。”耿照道:“如果有個人,始終橫亙于呂墳羊與司空家之間,玩弄兩面手法,一邊替世家追查呂墳羊的下落,另一邊又暗中聯系呂墳羊,替他打掩護的話,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因此多年來,司空家的追兵始終都沒斷過,卻無法對斬斷這條禍根,起到決定性的作用,皆因內神通外鬼,拿捏得恰到好處之故。
“無論司空家或呂墳羊,對此人的信任皆日益加深。故他通知呂墳羊前往湖莊盜火蝎時,呂墳羊不疑有它;到了要當黃雀之際,也能透過三槐召集六藝,將傷風敗俗的司空氏兄妹一舉鏟除,永絕后患。”
胡彥之抱臂沉吟:“這么說來,泄漏火蝎出世的消息,以及呂墳羊在湖莊的,該也是這廝,這是渾水摸魚的毒計。若非蠶娘與俺爹攪局,黃了他的布計,最后的結果極可能以呂墳羊身死收場,而雙丹在大戰中不知所之,誰也沒想到是落在‘黃雀’的手中。”
“這手法聽來是不是有些熟悉?”耿照提醒他:“‘姑射’看似以古木鳶為首,然而每一層布計之后,都有這名灰衣人潛伏,無論是推波助瀾,抑或橫里打斷,好處最終都在莫名其妙之間散軼,而臟水通通流向姑射,自有古木鳶當之。”
“看來,”胡彥之道:“我們要找的,是一名儒門高層。可惜滄海儒宗已沒有個什么分壇總舵之類的所在,要不跑得了和尙跑不了廟,不致全無方向。”
耿照與染紅霞交換眼色,雙雙微笑起來。
“胡大爺你別說,”染紅霞前頭全然插不上嘴,這會兒終于有機會說話了,笑道:“我們要找的人,原本是一名僧侶,曾在名剎之中做過抄經生的。”說了那谷中第三人的種種疑點。
胡彥之越聽面色越凝重,片刻才道:“我兄長曾說,當年狐異門覆滅前,我爹正在找一個法號叫‘行空’的和尙,雖未說明原委,但我娘和兄長都認為,此人必與妖刀陰謀有關。考慮到同為佛脈,也向水月停軒的杜掌門打聽過,可惜要沒多久,七大派便對狐異門痛下毒手,再無厘清疑點的機會。”有意無意瞥了染紅霞一眼,女郎未有留心,耿照卻忽然明白過來。
────線索,又繞回了杜妝憐身上。
難道,蠶娘前輩在紅兒體內刻下天覆功,是為了…………
他不敢繼續再想。捧著大得過份的茶盅、細細啜飮的銀發麗人,仍是一派嫻雅自在,毫不規避他已極力節制的狐疑目光,聽著小輩們的討論推衍,好半晌才娓娓接口:“這名擅使指功的灰袍怪人,我后來又見過他一回,是在宵明島的東海分壇被毀時,滿地尸骸的屠殺現場。”
三人悚然一驚,相顧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