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搶在鄧一轟、瑞雪走出之前,換了個更隱蔽的位置,眾人絲毫不覺,直到出了院門,才碰上據報而來的姥姥,嚇得不敢吱聲。蛆狩云兩日間已處理過數起私刑虐俘的事,沒敢驚動耿照;見了鄧一轟的模樣,頓時了然于心,教瑞雪一行候于門外,親自來抓唆擺的元兇。
正欲開口,卻見樹影中露出盟主的面容,沖她搖了搖頭。紙狩云會過意來,不動聲色,曼聲道:“胡大爺好興致,怎地散步到了這等僻處?”胡彥之不知她見過耿照否,推測耿照的心意,也不愿見令時暄受罰,打定主意,聳肩笑道:“眞是糟糕,好事被長老撞破啦。我與佳人有約,為避人耳目,只得挑個好作案…………呃,我是說好賞花的安靜所在。原來這兒不行么?抱歉抱歉,我立馬換個地方,決計不會敗壞風俗的,長老放心。”閃身捉住了令時暄的小手,連人帶刀,一把拉進懷里。
令時暄料不到有這著,回過神時柳腰已被他結實的臂膀攬住,倚著漢子堅硬厚實的胸膛,本能便欲掙扎,一見姥姥冷淡近乎冷漠的神情,心頭“突”的一跳,沒敢使性子,低垂視線,心虛地小聲道:“姥…………姥姥,我…………”
蜓狩云淡然道:“胡大爺是盟主的義兄,你好生陪他,切莫慢怠了。”
“是…………是。”
兩人行出樹籬,胡彥之摟緊她結實的腰肢,低聲道:“做戲做全套,別拿自個兒的性命開玩笑。”令時暄這才發現他的身子有些僵硬,顯是提高警覺,絲毫不敢放松。
舐狩云目送兩人出了院門,聽外頭一聲歡呼,約莫是胡彥之說了什么,原本候著的丫頭們喧鬧起來,才省起姥姥還在里頭,趕緊壓低聲音,一行人片刻便去得遠了,頗為抑制的嬉鬧聲漸不復聞。
耿照從樹影中現身,走到華服老婦身畔,不及點頭致意,喃喃問道:“這種事情…………發生很多回了么?”
“不過少數害群之馬,任意妄為罷了。”紙狩云恭恭敬敬道:“老身必嚴懲主使,徹底根絕,盟主勿憂。”
耿照回過神來,擺手道:“是我處理得不好,不怪她們。”想起姥姥御下的冷酷非情,加強語氣:“請長老勿要懲罰這些姊妹,這是命令。再有違犯者,帶來見我,我將一一問清情由,酌量裁斷。”
“是,謹遵盟主之命。”
“我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過了片刻,耿照才道:“殺人不能解決問題,濫殺尤其不能。但令姑娘說得對,我忽略了平復心情,是需要時間的,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這點的確是我的過失。”
“盟主已經做得很好了。”蚍狩云笑道:“況且,老身始終覺得,盟主一意留下金環谷眾人的性命,尙有其他原因,不全是寬大為懷、珍惜性命之故。我一直在期待盟主何時出招,又教我等驚脫了下巴哩。”
耿照不覺失笑,沉重的心情略放松些個,搖頭道:“看來,得加緊動工,建筑谷外分壇了。再教金環谷的俘虜待在這里,徒然激起谷內眾姊妹的敵愾而已,私刑難以禁絕,致令俘虜、教門雙雙離心,反而弄巧成拙。”
接下來的幾天,耿照都待在冷爐谷里,鎮日與七玄眾首腦辟室密談,除了進一步劃清權責、建立架構之外,也談到了包括資金在內的活動細節。
“七玄同盟”在數日前,僅僅是句口號,就算龍皇祭殿一戰后,眾人推舉耿照為盟主,世上也不存在一個名為七玄同盟的組織實體────沒有銀錢,沒有據地,沒有資產基業,便有名義上的成員也難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