劑量足以教常人死上幾回的濃縮天麻,無法悶死半化獸形的聶冥途。奔出三、四丈遠的祭血魔君忽一轉身,藉回旋之力拔出幽凝,掄臂擲出,紅光“颼!”釘入掙扎欲起的獸人胸膛,射得那比例怪異的異軀彈飛倒地,魔君這才忍著痛楚眩暈,手按腰創,加緊奔逃。
他不止同《青狼訣》妖孽一般的復原能力賽跑,真正棘手的,是如影隨形的閻王信差。盡管一夢谷的醫廬里,多的是治療金創的奇藥,但這樣的出血量在一夢谷外的普世之間,已是必死無疑。他剩下的時間相當有限。
魔君別無選擇,徑直朝谷口奔去。
一夢谷兩代經營,盡管周圍無甚人煙,入谷處卻修有一條大道。谷中地形如酒囊,雖有小徑可由后山出入,此際祭血魔君已無力攀爬,谷前的平坦道路,是最省時省力的途徑。
谷外無有柵欄,豎起一塊寫有“非請自入,神仙難救”的牌子,數十年來未曾有人擅闖──不想要命的,也不會專程跑這一趟了。求醫之人,多在大道兩側搭棚筑廬,耐心等候國手接見;為防驚擾了神醫,亦不敢太過迫近,總會特意隔上一段距離,以博取主人好感。
祭血魔君拖命奔行,暈眩的間隔飛快縮短,幾能在腦海中繪出自己殘存的性命刻度,準確到以毫厘計。
好不容易,熟悉的山形映入眼簾,忽發現谷外不知何時,遍插火炬,映如白晝一般。有人橫過大道搭起整片彩棚,將出入山谷的要道截斷,前后數重,乍看竟不見底;棚外繞著木圍,旗招飄揚,直如軍伍行轅,排場極大。
他腳下踉蹌,幾欲昏厥,已無心辨別旗號。
(誰人……哪來的狂徒,竟如此侵門踏戶!)
眼下無斤斤計較的余裕,祭血魔君拔刀破開行圍,足不沾地,遇阻即斬,不中則避,隨手揮滅炬焰,眨眼間闖過了最外層,一干人等才回過神,竟拿不準來人幾何、止于何處,倉皇擎出刀劍,推搪散開,叫喊聲此起彼落,夾雜零星金鐵鏗響,不知是對上來敵,抑或不小心誤擊自家。
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輕羽冠揚聲呼喝,止住騷亂,雙手分持的鯊鰭鬼頭刀、棱節七星劍當胸交叉,立開門戶,守得滴水不漏,目光不住旋掃索敵,邊對著虛空中厲斥:“何方妖邪,有種現出真身,教你撞在觀海天門的道爺手里,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