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我始終認為你不堪大用,迄今未改。”蕭諫紙推動輪椅,將昆吾劍拿到耿照面前,肅然道:
“為教你七叔專心致志,為我揪出那隱于幕后、操弄天下逾三十年的黑手,我巴不得你同你那幾個貌美如花的紅顏知己,現下就給我回家種田,生幾個娃娃,讓他覺得此生無憾了,抱死志給我賣命。
“可惜命運擇人,甚于人智,什么機巧聰明,至此只能低頭。無論如何,你終是來到了這里,有了聽我說這番話的資格,還不算太沒用。我同你七叔,都不是什么好人,便打著大義的名分,將來我們都要為曾經做過的惡行付出代價,決計不會逃避。
“我料你今日前來,并不是來同我拼命的,你已隱約察覺在一切背后,有股力量在運作、策劃著陰謀;你來是為了確認,我到底是哪一邊的。”
耿照接過昆吾劍,心緒已與初來時大不相同,不能親自見到七叔固然遺憾,但蕭諫紙的話,填補了他心上的那個大洞。少年對形勢的判斷更為冷靜清晰,明白蕭老臺丞的話其實切中要點,以灰袍人無所不在的形跡、難以匹敵的強橫武力,眼下的確沒有自亂陣腳的本錢,
他正要開口,老人又舉起一只手。
“你確認了你的,現下輪到我了。你以為,這樣就通過考驗了么?登門踏戶,便能得到生死不棄的盟友?這未免也太過天真。”
“有道理。”耿照出乎意料地并不驚訝,只點了點頭。“考較對方到底有無資格,也是結盟之前的功課。老臺丞請說。”
蕭諫紙回頭拈了枝筆,潤好毫尖,在掌中書畢,才將狼毫筆遞去。
“我這人一向怕麻煩,就不啰唆了。寫下敵人之名,總要目標一致了,才有結盟的必要,是不?”
耿照不置可否,也在掌中寫下答案,兩人同時攤掌。舷窗之外,柳岸習習,忽聞一陣朗笑,伴著河岸水風遠遠送出,余家魚鋪里正埋頭扒飯的院生抬起頭來,心想老臺丞難得吃得這么歡,自己上白城山都六年了,從沒聽過臺丞笑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