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彥之哼笑道:“府里忒多丫頭還吃不飽,需要你來打獵加菜?”兩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好當著十九娘之面哈哈一笑,只得忍了下來,彼此心照不宣。
胡彥之說要去青樓找姑娘,不過是遁詞罷了,終究放不下兄長,明白小耿亦有難處,索性四處打探,自尋線索;忙活了一夜,毫無收獲,正想去找十九娘交換情報,恰見她黑衣夜行,悄悄離開了母女倆的新落腳處,一路尾隨至此。
耿照大致對他解釋過今日沉沙谷那廂的行動,卻沒提到以“姑射”召集令調虎離山的部分,但以老胡的聰明才智,經小耿一說,倒也猜得七七八八,聳肩道:
“做戲做全套啊!明知‘深溪虎’不會出現,那邊仍給了召集令,該說是一板一眼,還是鉅細靡遺?”
耿照卻蹙起濃眉。
“……據我所知,那邊只給了‘巫峽猿’召集令,并未通知其他成員。”事實上,橫疏影、遲鳳鈞皆無法到場,發了也是無用。
況且,姑射現行的傳訊方式,乃蕭諫紙親炙,非承自姑射,多年來平安符一方始終無法破解,僅巫峽猿用舊制聯系,以對古木鳶等隱藏身份。雙方屢有攻防,彼此試探不絕,當是腦力激蕩,并不影響合作的關系。
在巫峽猿到場以前,不會知道自己是唯一一個被通知的,因此也沒有刻意發出其他召集令的必要。
——既然如此,是誰通知了“深溪虎”來此?
耿照心念微動。“老胡,你在外頭的朋友,也叫他進來罷。”
胡彥之愕然道:“我是自個兒來的,哪有什么朋……”忽然閉口,倏地掠出船艙。耿照與十九娘追了出去,見胡彥之環視四周,似是在找什么東西,片刻一躍而下,在來時的小徑邊上撥得幾撥,露出一個磨盤大小的草窩來。
“這是……”
“有人蹲點。”胡彥之面色凝重,手掌按了按草窩底部,仿佛從草墊的密實和余溫推測著什么。“你所察覺的聲息,并不是有人跟著我來,而是對方離去時的動靜。那人一見我們來,便悄悄離開了。”
“但……”十九娘雙手環抱著沃腴肥碩的乳廓,支頤蹙眉:
“這又是為什么呢?”一時忘了對耿照的仇恨,只覺詭秘難言,忍不住插口。
胡彥之一時也琢磨不透,直覺應當要回到原初的問題上。
“十九娘,是誰讓你來的?‘深溪虎’的面具,為何會在你手上?”
鬼先生與姑射的合作,并不受母親——狐異門的實質掌權者胤野——待見,但胤鏗成年后,名義上是狐異門的正統繼承人,胤野雖攝大權,卻不好與門主明著唱反調,況且在胤鏗諸多不受節制的行止當中,這還算是比較正經的了,權派心腹十九娘領一支豺狗前來東海,明著是打點支援,其實就是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