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告訴我,”蠶娘柳眉一挑,饒富興致。“殷橫野這個權輿,不是咱們在仙槎聚會的那個?”要真是這樣,殷小子要倒大楣啦。誰不好冒名你冒名權輿?女郎差點笑出聲來。
違命侯斂起促狹之色,搖了搖頭。
“你缺席的那回,戴權輿面具的是殷橫野。”迎著銀發女郎的疑詫,違命侯兩手一攤,好整以暇。“像我們這樣老換身軀的,辨人的法子與你們大不相同,你就姑且當我是望氣罷。
“三十年前現身仙槎的權輿是殷橫野,但此前你我所見的權輿卻不是他。”
“不算殷橫野,你一共見過幾個權輿?”蠶娘忽然插口。
違命侯微露忖色,似正一一細數,忽然眉山一動,隨即換成一副“好你個小壞壞”的神情,食指搖動,不無感慨。“不知不覺,你已經變成那種充滿心機的壞女人了。年華易逝,留下的全是臟東西啊!”
蠶娘猜他的年紀,已猜了快一百年,只有這點違命侯寸土不讓,任憑女郎威脅利誘軟磨硬泡,一點口風都不露;有幾回蠶娘設下陷阱坑蒲宗,讓違命侯不得不出面,都沒能換得一丁半點的線索。
“無論我前頭見過幾位權輿,”違命侯言歸正傳。“殷橫野都是在三十年前你缺席的那回才上位的,此后姑射并未再召集聚會。殷橫野明顯是因為權輿手上的姑射名冊,才能跳過蒲宗接受委托的水路碼頭,直接找上我;然而他卻不知道,我有獨特的望氣辨人之術,面具于我,從來就不是保護權輿真身的依憑。此事權輿理當知曉。”
蠶娘聞言一凜。
“你的意思是——”
“他得到面具的路子,不是正途。雖然不愿意承認,只怕總綰姑射十五張面譜的那位權輿,已絕于殷橫野之手。”
這就能解釋,何以殷橫野要將“古木鳶”等六張面具,以及骷髏巖的據點交給蕭諫紙等人。
撇開殷橫野與蕭小子的勾心斗角,藉由古木鳶等偽姑射的現世,逼迫隱于暗處的真姑射成員動起來,或阻或查,不免露出形跡,殷橫野便能見縫插針,最終完全掌握組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動輒得咎,擔心所遇超出面具名冊能節制,不小心露出了馬腳。
但除了“流云”,其余的姑射成員直到現在,都沒有投身風暴的意思,依然隱于最深的暗影之中,仿佛從不存在。殷橫野只好動用十數年前埋好的一步暗棋,挑動違命侯來殺自己,豈料這一著便露了餡,教違命侯看穿權輿生變一事。
(隱密組織不是誰都能隨意玩轉的呀,殷小子。你終究是百密一疏啊!)
蠶娘心中冷笑。“龍吟”能發現蹊蹺,難道其他人沒有自己的手段么?殷橫野手握“權輿”面具,卻一直沒敢召集姑射,應該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不能說是不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