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在身下的裙發烏濃一片,宛若夜色浮星,居間蜷了雙赤裸玉足,腳掌纖長、腳背渾圓,更無半點粗硬,連深點的掌紋刻痕都不見一條,嫩如嬰臀,可說是他此生見過最美的裸足,當作圣物來頂禮膜拜、貼面細吻,似乎也不奇怪。
少年“咕嚕”一聲滑動喉節,身子不自覺向前傾,輕軟的絲被滑至腰際,裸露出結實黝黑的上半身。
黑衣女子唇勾微抿,很難說是笑了或沒笑,但這微妙的變化,卻令她美得不可思議的臉蛋鮮活了起來,益發勾魂奪魄,明艷不可方物。而她甚至無心使媚,淡漠的神態無論任誰來看,皆看不出有一絲勾引少年的意思。
夜之水仙,耿照忍不住想。
以花比擬,她只能是黑夜池畔那一蕊清幽,以冷冽之姿睥睨世間,遺世獨芬,片塵不染,再沒有什么能在她心湖上吹起漣漪,說不定早沒了那片湖鏡,心都不知伊于何地。
女郎信手將垂落頰畔的鬢絲勾至耳后,肥大的黑綢云袖滑至肘間,露出半截鵝頸般修長白晰的藕臂,微啟櫻唇。
“誘敵做到這般地步,該說你膽識過人呢,還是賭性堅強?”她的嗓音出乎意料地低平,帶著一絲輕啞似的氣音,但仍極是動聽,與一身濃發黑衣的夜魅風情十分合襯,亦不失雍容孤冷。
耿照強抑住扯被掩身、輕搖腦袋的沖動,調息對抗著腦中尚未全褪的昏沉——“留情血吻”的藥性能令三姝從他身邊被移走而耿照渾然不覺,黑衣女郎“賭性堅強”、“膽識過人”的諷刺,絕非虛言恫嚇。
“或許在我心中,從未將夫人視作敵人。”少年定了定神,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嘶啞,喉間腫脹刺痛,印象中只有同沐四公子狂飲宿醉那回,有過這般不適。還有縱欲過度也會——
才這么想著,就聽女郎道:“以一個剛睡過我女兒的人來說,你倒是挺敢講的啊。我該稱你典衛大人呢,還是耿盟主為好?”
(……果然是她!)
“要看今日之會,夫人是以哪個身份與我說話了。”
他緩緩抬頭,忍著藥效未褪的不適,正色道:“是中書大人的續弦,還是以狐異門的代理門主、昔日‘鳴火玉狐’胤丹書胤大俠之遺孀,三十年前即享有‘東海武林第一絕色’美譽,人稱‘傾天狐’的胤野胤夫人?”
◇◇◇
“您說任宜紫任姑娘,是……是胤野的女兒?”
乍由蠶娘口中聽見時,耿照差點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