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必須竭力抑制,才不致奔跑起來,胸口怦怦怦地劇烈跳著,直到少年開口。“綺鴛姑娘,委屈你裝嫩啦。一定很辛苦罷?”裝……辛苦你妹!少女差點沒暈過去,滿腔溫情全喂了狗。她今日未扎馬尾,而是綁起一條烏亮的雙股大辮,若非顧忌那驛卒探頭探腦,直想甩脖子一家伙抽死他。“你死哪兒去了?”她惡狠狠瞪他一眼,雖壓低嗓音,難掩洶洶怒氣:“眾家姐妹滿城的找你,知不知道?為什么沒按吩咐,沿路留下號記?”潛行都眾家姐妹要聽到她這樣跟盟主說話,怕是得暈。
當然,也有少部分的惡意耳語,說她一早就跟盟主好上了,盟主還挺迷戀她似的,任綺鴛怎么騎在頭上也不生氣,看不出居然是個怕老婆的。少女們私下議論起到底是誰騎誰的問題時,無不羞得面紅耳臊,并頭喁喁。
“真對不住,連累眾位姐姐辛——”耿照萬分抱歉,話都沒說完,綺鴛眼尖偏見廊底一名仆婦端著木盆走近,神色十分不善,趕緊扮回女童的偽裝,嬌怯怯道:“大哥哥,買我一點罷?買我一點可好?”完全就是幼女的聲音、幼女的模樣,不是捏著嗓音扮小,甚可想像繡鞋里踮著腳尖欲跳未跳的急切殷盼,再也自然不過。
耿照還來不及佩服,綺鴛小臉一湊近,一股微帶汗潮的懷襟乳香鉆入鼻腔,眼皮底下的碎花小襖里,緊裹著起伏跌宕的兩只嫩乳,美景在前,已然難當;更要命的是,上回他聽見這等驚心動魄的娃娃音,是在街邊的分茶鋪子里,符赤錦雙手捧頰,奶聲奶氣地說“相公不能吃寶寶錦兒”,恰與綺鴛的“買我一點可好”相互輝映,分明眼前就是個小女孩,耿照襠間還是不爭氣地昂然隆起,雄偉的模樣十分嚇人。
綺鴛打死他的心都有了,她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演技,只能認為是這廝“性”趣異于常人,連幼女都不放過,簡直是武林敗類,借地形掩護,狠狠踩了他一腳,低聲怒斥:“齷齪!”耿照有口難言,見仆婦上前趕人,忍痛打圓場:“不……不妨,我愛……愛吃蜜餞,每天要吃一缸。嬤嬤請先忙去,我自行便了。”
婦人這才滿腹狐疑地入內,嘴里嘀咕個沒停。沒了外人,兩人一下子反而不知該說什么,尷尬地沉默著,只聽得心跳聲怦怦怦地響個不停,卻是傳自碎花布下的飽滿奶脯,那帶著薄汗的、溫溫香香的兩丸丘壑起伏。
耿照真怕她戳眼,索性別過頭,望著檐角;綺鴛羞意更甚,惱怒卻無處著力,只氣鼓鼓的,半天都不說話。
七玄大會后,耿照被掌管冷鑪禁道的黑蜘蛛長老認為是龍皇化身,權限更在五枚刀魄之上,適逢其中兩枚被祭血魔君與聶冥途帶走,耿照干脆修改了進出禁道的規則,列出一份允許自由出入的清單,余人則須經通報核可,再由引路使者攜入。此際冷鑪谷已是不折不扣的要塞,便持刀魄也不得其門而入,才會成為七玄同盟的避難所。但潛行都所有成員的名字,都不在那份清單上。
這是為防她們不幸落入敵手,也不會使鐵桶般的冷鑪禁道生出裂隙,予敵人可乘之機,同時也是潛行都的覺悟與決心。這些少女不需要庇護。她們隨盟主待在最危險的第一線,隨時準備犧牲,毫無怨言。
耿照深知她們的辛苦,失蹤的這三日里,眾姐妹怕不是要急瘋了,也難怪綺鴛氣呼呼的。思前想后,終歸是自己不好,和聲道:“綺鴛姐姐,勞你回去同宗主、姥姥說一聲,我見了狐異門的代表,它們并未表明加盟,但也無意為敵,我還在爭取支持中。這幾天,真是辛苦你們啦。”綺鴛一驚回頭,再也冷不了臉,聽他低聲下氣認錯,態度登時軟化,勉強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哼道:“行啦。讓你沿途畫記號、打星引釘,都簡單成這樣了,還能把自己搞丟……不知怎么說你。給你個叫‘銷魂天香’的好東西,下回再被綁走,你就直接捏碎香囊;這味兒人的鼻子嗅不出,可用特殊方法辨別,一旦沾上,幾天都散不掉,只怕雨水而已。”解開最頂的襟扣,從衣里拿出一只繡囊,稍稍用力扯斷頸繩,塞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