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
不祥之感才剛涌起,蕭諫紙不知哪來的氣力,伸手往腰里一掀,忽舉起雙臂,死命攀住殷橫野的右腕,隨即一聲悶響,硝藥氣味竄入鼻腔,難以形容的巨力拽著殷橫野的右臂猛然掀轉,幾將他拽飛出去!
他不知道這是還神甲最后的保護機制。
一旦機匣失能,蕭諫紙按下那枚“決計不能亂碰”的暗掣后,匣底連同各處關節暗藏的硝藥包便會齊齊引爆,其威力不致炸傷著甲之人,卻能斷開扣鎖,同時將人推送出去,爭取逃生的機會。
蕭諫紙抓著他的腕子不放,推送的力量使二人化作一只甩繩流星,兩人撞作一團連滾數匝,已無半分高人名宿的體面;磕碰間蕭諫紙脫手飛出,不知滾落何方,殷橫野的背脊則重重撞上一處嶙峋硬面,應是庭石一類,撞得他氣血翻涌,地轉天旋。
不及揮散硝煙,一抹人影無聲欺進,雙掌齊出,穩穩印上丹田。
剎那間陰勁透體,宛若秋風拂過,百脈皆凝。殷橫野喉頭一甜,上涌的熱血卻于胸膈間便失了聲息,只余一片淤濘,束氣斷息,五內皆空。
“這、這是……”殷橫野難以置信,然而這樣極端而致命的陰柔勁力世間僅只一家,決計不能錯認。“不……不……”
“是啊,”身前長發披覆的蒼白男子淡淡一笑,如信步閑庭,絮語家常。
“正是《不堪聞劍》。犯我風云峽前,可曾想過是這般滋味?”
殷橫野眥目欲裂,試圖從空蕩寂寥的丹田里擠出一絲內息,面孔像見了鬼一般猙獰鐵青,分不清是恐懼抑或憤怒。奇妙的是:無藥可救的《不堪聞劍》雖是至極殺招,對肉身性命的戕害難以言喻,著體時卻不怎么疼痛難受,只是空乏之感無邊無際,就算下一霎眼便化影淡去也不奇怪。
慢慢品味的虛無,才是最深刻。此即為《不堪聞劍》摧人心魄處。
褚星烈掌勁疾吐,庭石后爆出兩枚清晰掌印,借力微退,森然道:“這一記是為魏無音討的公道。你欠我、欠屈咸亨,唐十七,欠死于天雷砦以及兩次妖刀亂中諸位英魂的,褚某一并討還!”雙掌再出,頃刻間連擊十數,陰勁透體,轟得石后粉屑如霧霰,不聞絲毫聲響,每一記皆是《不堪聞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