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斬馬劍幾乎是必須用上雙手的長兵器。
他身子一歪,余光瞥見長刀是被殷橫野夾在腋間釘上墻的,但李蔓狂確定自己正中心臟,問題肯定出在殷橫野抓住刀尖的雙手——倘若他能親睹幽魔手與黑色霧絲的能為,那致勝的一擊絕不會失手。
可惜實戰中沒有那么多“倘若”。
殷橫野身形微晃,欺至李蔓狂身前——便無“分光化影”,老人的速度和身法仍是世間武者的頂峰——摔掌、掄臂、沖拳,集中攻擊李蔓狂的左側。李蔓狂藉勢扭轉,開碑掌勁卻使他再度失去重心,逕以右側肩臂硬接臂鞭,被抽得踉蹌歪倒,“帝戰三驅”的最后一拳結結實實正中背心,轟得他口噴鮮血,連翻帶滾撞上石階臺,才仆倒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殷橫野幾乎忍不住仰天大笑。
皇衣能擋金鐵,卻不阻有生。內功氣勁等人體所生,仍能穿透這件傳自上古的神異護袍,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不知風云峽的小子們,有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殷橫野心想。可惜李蔓狂沒去過三奇谷,沒能看過古籍上對這件水行衣的描述。
邪能一斷,圣源之力又重新開始活躍。他以幽魔手擋住李蔓狂的穿心一擊,才有其后使計近戰的種種鋪排。
殷橫野走向掙扎難起的李蔓狂,打算取走他身上的九曜皇衣,然后再折斷他的四肢龍骨,留住一口氣就好。
這么一來,在李蔓狂生生餓死或重傷致死前,由他身上釋放的邪能將會次第殺死方圓數里內的所有生物,包括后進院里的那些個螻蟻蛆蟲,一網打盡無有遺漏,省了他不少事。
其次,在他養好傷、徹底吸納圣源之力為己用,披上皇衣再次返回以前,沒有任何人能闖過邪能禁制,來到此間,這代表往后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驤公幽邸將是他的禁臠,舒夢還若藏有什么武功秘笈、稀世珍寶,等若是他的囊中物,無人能夠染指。
李蔓狂顯然也想到了一處,咬著滿嘴鮮血,奮力翻轉身子,打算脫下皇衣,無奈經脈受創,真氣、血行雙雙受阻,難以得遂。
殷橫野越想越樂,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聲震動檐瓦,行進間隨意踢飛地上的殘墟斷木,打得屋墻崩塌毀損,宛若礮石,提聲叫道:
“蕭匹夫、耿小子、武登庸!教你們費盡心思,最后還不是我贏!這就叫天收你!卻怨誰來?我這便送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僵尸上路,取走皇衣,叫你們一個個死葬身之地!”眉目一動,對著幾處不同方位連發指氣,所向雖空,遠在三進的耿照等卻能感覺地面微晃,像有什么突然退去一般,聶雨色本已蒼白的面色更無一絲血潤,追地咒罵:
“媽的,周流金鼎陣破啦!讓你們多事!”
余人雖大多不覺,他還是敏銳地察覺以咫尺千里傳遞玄震一事。刀皇能循施術的蛛絲馬跡摸到陣眼,殷橫野的造詣與其無分軒輊,邪能干擾一去,登時開竅,以“道義光明指”摧毀了傳遞玄震的術法通道,這下千瘡百孔的“周流金鼎陣”終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垮,應勢而開。
聶雨色直想罵娘,卻沒有能責怪的對象。
計畫不能說不縝密,將士用命更不消說,但對子狗是人,還是本領奇高的一個人,戰場變化本難預料,眾人機變盡出之下,才撐到了現在;若因這些不得不然的應變使網罟有漏,難道能說“不變為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