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下。”符赤錦今晨匆匆回到自己院里更衣梳洗,才又趕回半琴天宮,衣著打扮雖是齊整妥貼,濃發倉促間卻不易理順,只得忍痛梳刮幾下勉強能見人,又簪了朵新摘的梔子花,酥白帶露,卻未比人嬌。
耿照撫了撫她微亂的云鬢,任由玉人引導,于她原本坐處落座,身下猶溫,想是雪股隔裙煨就,心中一暖。“好了好了,直說罷。什么天大的事,要這么神神秘秘的?”
“是橫姊姊。”
符赤錦握著他的手,望進愛郎眸底,柔聲輕道,怕戳傷他似的小心翼翼。
“她參與姑射一事被揭,慕容柔去棲鳳館要人,據說皇后娘娘稟公處理,當堂問了橫姊姊是不是確有其事,橫姊姊直認不諱,遂被投入谷城獄待審。這是幽邸戰后第三天的事,潛行都的姑娘將你昏迷不醒的消息帶去棲鳳館后不久,親眼瞧見了橫姊姊被谷城鐵騎押走。”
耿照面色丕變,不過倒也未驚慌失措。
將軍問案不屑用刑,況且此舉一瞧,就是奔著城主去的,大魚上鉤之前,豈能輕易損餌?他掂了掂自己在將軍心目中的份量,加上此番擊殺殷橫野的功勞,沉吟不過片刻,便欲起身。
“不怕。我去面見將軍,定能營救姊姊。”
符赤錦按住他,柔聲道:“耿郎,你聽我說,這一切不是任何人的錯,更加不是你的,是姊姊她自己做了選擇。
“我們自得消息,便想盡辦法要營救,聽說慕容柔取得了認罪書狀,我讓夫人乘機勸說,改囚姊姊于越浦城北的掖庭獄,再趁移囚之際劫人。潛行都埋伏探聽了幾天,日前才聽說姊姊為避免連累昭信侯,在獄中……投繯自盡了。”
“什……投繯……這是什么意思?”
耿照滿面愕然,半天都回不過神。
橫疏影……死了?橫疏影,死了?橫疏影死了……橫疏影死了?
橫疏影死了。
——橫疏影死了!
“噗”的一聲喉頭抽搐,耿照揮開按住他的寶寶錦兒,起身過猛,掀得酸棗枝太師椅向后掀倒。他在失去平衡的剎那間噴出一大口鮮血,旋即眼前一黑——
“耿郎……耿郎!”“等等,小和尚醒了!”“……快拿水來!”
“姊姊畫押了認罪書,便是謀反,現已匣……匣首平望。尸體著人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