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槐安爽朗一笑,目光卻看向坐下的烈馬,額頭豆大的汗珠往下滾,顯然心里在求爺爺告奶奶,祈求這匹馬別壞事兒。
進球之后,按規矩露臺上的老太監,馬上就會拋出第二顆,只是方才被左凌泉驚到了,導致比賽暫停了一會兒。
此時露臺上的老太監,拿著藤球準備再次拋出,但尚未出手,又回過頭去,側耳聆聽,當是長公主說話了。
眾人安靜等待,老太監再次轉過頭時,便和煦開口道:
“左公子功夫著實了得,但擊鞠意在強身健體、人人參與,您這么打,其他公子都得回看臺當看客,以老奴所見,有仗著武藝欺凌弱小之嫌。要不咱們把規則改一下,藤球落地再次彈起,方可奪球,如何?”
球場上下的人聽見這話,皆是一愣。
這是長公主責備左凌泉仗著武藝欺負人?
這可是個好消息!
已經被左凌泉驚的失去信心的世家子們,眼神又熱烈起來,就差感激流涕,高聲贊許長公主深明大義,為他們出頭。
左凌泉聽見這話,也是松了口氣。
他方才出風頭,只是為了先表現一下,不讓對他滿懷期待的三叔失望,心里其實也擔心被公主瞧上。
既然長公主對他強出風頭的舉動不滿,那就說明肯定不會選他了,接下來只要悄悄摸魚即可。
所有人各懷心思間,老太監再次拋出了藤球。
球場上的世家子縱馬飛馳,朝藤球落點奔去,左凌泉也匯入其中,認真摸魚劃水。
而就在形勢焦灼,所有人目光集中到花籃附近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后半場的起跑線上,趙槐安依舊穩若泰山。
高樓下方,趙槐安臉色鐵青,一直在想方設法催動坐下駿馬。
眼見時間過半,馬匹依舊沒有聽話的意思,趙槐安不由心急如焚。
趙槐安的長輩,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趁著沒人注意這邊,跑到看臺邊緣怒聲呵斥:
“槐安,你發什么愣?快過去啊!”
趙槐安汗如雨下、如坐針氈,使出渾身解數依舊沒法奈何這匹馬后,心中一橫,從發髻間拔下簪子,直接刺入馬臀。
“嘶嘶——”
烈馬高抬前蹄,一聲哀嘶。
黑色駿馬在錐刺之下,終于動了,但這一動,可不是什么好事。
劇烈刺痛,使得本就倔脾氣的黑色烈馬直接炸了毛,原地翻騰跳躍、左右亂竄,想甩下背上的人。
“遭了,驚馬了。”
周邊小吏聽見嘶鳴,轉眼看去,都是心中一驚。
馬匹受驚可不是小事,輕則把人摔下來,重則橫沖直撞殃及無辜,不是老騎手根本就攔不下來。
而眼前的高頭大馬,發起瘋來常人連靠近都不敢,更別說把馬攔下來了。
趙槐安就知道此舉會讓馬匹受驚,為的也只是給自己個臺階下罷了,事后說此馬受驚,說不定還能進入下一場比拼,但他沒想到這匹馬這么烈。
黑馬在球場邊緣瘋狂翻騰,把趙槐安甩的球棍都落了地,趴下抱住馬脖子,試圖強行停住馬匹,卻無絲毫作用,只能勉強保證自己不被甩下去。
黑馬來回翻騰沒把趙槐安甩下來,轉頭竟沖出了球場,躍入了停放馬匹的馬廄。
馬廄規模很大,里面全是木制圍欄、拴馬樁,黑色烈馬發了瘋般在圍欄之間跳躍沖撞,不過片刻身上便被化了些許口子,背上的趙槐安則更加凄慘,被木刺劃的皮開肉綻。
高樓之上,龍離公主也發現了異樣:
“怎么回事?這馬怎么會發瘋,你怎么安排的?”
冷竹也是莫名其妙,這匹馬是她專程從緝捕司借來的,追殺過的兇獸都不知有多少,聽話又護主,誰能想到忽然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