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前輩,怎么忽然一個人跑出來了?”
吳清婉雙手疊在腰間,眺望遠方良久,才柔聲道:
“凌泉,你說咱們這一趟出去,還回來嗎?”
左凌泉勾起嘴角:“肯定回來呀,怎么問起這個?”
“以前大丹出來過好多人,走之前都想著來日衣錦還鄉,可到了外面,見了大世面,就瞧不上大丹那小地方了,一去不回,有心的還知道托商隊帶一封信,大部分人都是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左凌泉出來一趟,雖然還沒走到大燕王朝中心地帶,卻已經瞧見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和隨處可見的機緣,與之相比,大丹朝和不毛之地真沒什么區別。他以前聽吳清婉說過,有個親戚在外邊,瞧見吳清婉心情不太好,詢問道:
“我記得吳前輩以前說過,有個親戚在這邊?”
吳清婉眨了眨眼睛:“我以前說過?”
“說過呀,就是我送你肚兜的第三天,我們倆一起坐著白鶴去東華城,在天上的時候你說的。”
“你記性倒是好。”
“當時帶著肚兜,想問問吳前輩是不是穿過,又不好開口,所以記憶猶新。”
“唉……”
吳清婉抬手緊了緊衣襟,沒有接這個話頭,稍微回憶了下,才開口道:
“我以前進棲凰谷,是長輩的引薦。我二伯也是修行中人,以前是棲凰谷的弟子,你和四師伯他們,當年一起去了臨淵城;你四師伯,在參加選拔的時候,被人下黑手打殘了,為了安危著想,只能提前離開……
……我二叔倒是運氣不錯,聽說遇上了貴人,被一個大宗門挑走了,但從那以后就沒了音訊;我爹他們都擔心著,我都不敢把這事兒告訴家里,只說修行一道和凡世不一樣,閉個關好幾年很正常……我也不知道二叔他是和其他出去的人一樣,把俗世忘了,還是……”
吳清婉說到這里,眼中有些擔憂,可能心中已經有猜測,但事關親眷生死,在沒有確認消息前,肯定也抱著一分僥幸。
左凌泉雖然對修行一道接觸不算深,但早已明白修行的殘酷,出門在外沒個依仗,出事兒實在太正常了。
他想了想,站近了幾分,抬手摟住了吳清婉肩膀,柔聲安慰道:
“九宗會盟這么大的事兒,既然是被宗門挑走,必然留有蛛絲馬跡。等到了臨淵城,我想辦法去查。還有四師伯的事兒,有機會也想辦法把賬算了。”
吳清婉被摟住肩膀,少有的沒抵觸,只是偏頭看了眼觀景游廊,確定無人注意后,才柔聲訓斥:
“人肯定要找,不過你可別抱著給你四師伯報仇的想法,這里又不是江湖,事情過去這么多年,連你四師伯都看開了,哪里需要你去找場子。”
“我是說有機會,沒機會的話肯定不亂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性子?沒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亂來。”
“……”
左凌泉還真沒法反駁,輕輕笑了下,沒有再多說,只是摟著佳人,眺望遠方的落日和夕陽。
吳清婉保持著長輩的端莊神色,可站了片刻后,也不知是不是站的有點累了,有意無意的靠近了些,臉頰靠在了左凌泉的肩膀上。
簌簌江風吹拂著火紅的流云,同著白衣的男女,迎著霞光靠在一起,同乘一舟駛向遠方的未知。
常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其他人是否如此,吳清婉不知曉,但她自己確實是修了四十年,才修來了這還不能與人明說的一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