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老嫗臉上的皺紋猛地擠作一團,焦急像潮水般漫過眼底。
她本就因年邁站得不穩,此刻腿彎一軟,身子劇烈搖晃著向后倒去,枯瘦的手在空中慌亂地揮著,得虧顏赦手疾眼快將她扶住,否則這一下非得摔出個好歹來不可。
“老人家莫慌......”
顏赦開口安慰道,聲音沉穩,說話間抬手指向身旁的柳嫣然,“我妻子略通醫術,不妨讓她為您看看。”
柳嫣然聞言心頭微怔,眼波輕輕一閃:自己何時“精通醫術”了?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素白的指尖,轉瞬又抬眼望向老嫗,唇邊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是啊,她本來就是修仙者有神通傍身,現在又兼為了生命屬性的下位神,于這些凡人而言,她的“醫術”何止是精通,不夸張的說,說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也不為過。
“這位姑娘......”
老嫗渾濁的眼珠定定望著柳嫣然,視線在她光潔的額頭與細嫩的臉頰上打了個轉
并非不信,只是眼前這姑娘眉眼彎彎,瞧著不過雙十年華,實在難與“醫術高明”四個字聯系起來。
“老人家放寬心。”
柳嫣然往前湊了半步,笑意溫軟如春風拂過湖面,她輕輕挽住老嫗枯槁的手臂,指尖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實不相瞞,我出身醫學世家,此次本是隨夫君上山采藥,不想腳下一滑從坡上跌了下來,多虧您好心搭救。”
“如今正好為您診治一番,權當謝禮,分文不取的。”
老嫗被她挽著的手臂微微一顫,那觸感溫軟細膩,與自己枯槁粗糙的肌膚截然不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姑娘指尖傳來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像初春剛化的雪水,順著手臂緩緩漫進心里。
她緊繃的肩背不知不覺松了些許,原本佝僂的身子也挺直了半分。
方才還擰成一團的眉頭漸漸舒展,望著柳嫣然的眼神里,猶疑正一點點被細碎的希冀取代。
眼前這姑娘眉眼彎彎,笑容干凈得像山間的清泉,那份從容篤定的模樣,莫名就讓人信服起來。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老嫗聲音發顫,枯槁的手緊緊反握住柳嫣然的手腕,指腹摩挲著她腕間細膩的肌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感激地點頭,拉著柳嫣然的手便往村里趕,佝僂的身子因急切而踉蹌,卻透著股拼盡全力的韌勁,腳下的布鞋踩在泥地上發出急促的“啪嗒”聲,竟真比柳嫣然走得還要快些。
轉過兩道土墻,一間低矮的茅草屋出現在眼前。
還未走到門口,顏赦與柳嫣然便聞到一股混雜著草藥與腐朽的氣息,像陳年的木頭浸過苦汁,沉沉地壓在鼻尖。
院子不大,卻看得出曾被仔細收拾過。
靠墻的柴垛碼得整整齊齊,該是半月前劈好的,墻角的陶罐與木盆按大小排開,只是久未動過,罐口蒙著層薄薄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