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就是兄弟,無論他做了什么。”他輕聲說道,“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做錯了事就需要承擔后果。”
“如果他愿意為自己的錯誤贖罪,我會和他一起面對。
如果他選擇逃避,我會把他抓回來,問清楚緣由,該報仇報仇!該恕罪恕罪!”
“兄弟之間,不是只有原諒和包容,還有責任和擔當。
如果連一起面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那還叫什么兄弟?!”
話落,房間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源稚女被反捆在身后的拳頭緊緊攥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的呼吸急促,瞳孔在劇烈顫動,仿佛在壓抑著某種即將爆發的情緒。
路明非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內心深處那扇緊閉的門。
門后,是他一直不愿面對的真相——
為什么?
為什么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為什么當初哥哥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連一句質問都如此吝嗇?
為什么他要那么狠心,用重逢的擁抱粉飾殺意,在相擁的瞬間用長刀洞穿他的胸膛?!
源稚女的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這些問題,它們像一把鈍刀,一遍又一遍地切割著他早就千瘡百孔的心臟。
心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眼前好像又浮現出了當初瀕死的一幕——
在胸膛被洞穿的瞬間,那雙曾經充滿寵溺的眼睛,冷得像冰,沒有一絲溫度。
那個人抽出刀,把他的“尸體”丟進早已枯竭的廢水井,蓋上鑄鐵的井蓋,還扣上沉重的鐵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哥哥……”沉入井底的尸體低聲呢喃,入目只剩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黑暗,聲音里帶著無盡的痛苦和迷茫。
可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寂靜。
“為什么……”源稚女的聲音顫抖著,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如同被逼到絕境的野獸般絕望。
“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說……”
他想要質問,想要嘶吼,可所有的聲音都被胸口那道永不消弭的疤痕吞噬,仿佛當初刺穿的窟窿依舊未能愈合。
聽見他壓抑至極的低吼,那么悲傷,那么悲戚,那么痛苦,繪梨衣眨了眨眸,捏著波板糖的手緊了緊。
她想起以前自己生病時,哥哥總是會喂她吃糖,說這樣就不會那么痛了。
小手在口袋里摸索,她掏出兩顆獨立包裝的小熊軟糖,動作輕緩地遞到了源稚女面前。
尚且沉浸在絕望、憤怒、愧疚、怨懟等諸多負面情緒之中的源稚女忽的一愣,呆呆看著出現在視野之內的小熊軟糖。
他抬起頭,露出亂發之下早已淚流滿面的臉,用那雙通紅的眼盯著輕舔波板糖的赤瞳少女。
女孩兒沾有些許糖彩的粉唇微啟,說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
“哥哥,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