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張籃球隊合影上,十幾個穿著隊服的少年簇擁著獎杯,而站在c位的自己雖然面向鏡頭,視線卻微妙地偏向照片邊緣。
更詭異的是,周圍幾個隊友也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方向,仿佛那里站著某個耀眼的存在。
其中一個還隱晦的用胳膊肘在捅自己,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揶揄。
繼續翻閱,楚子航的指尖停在一張春節晚會的獨奏照片上。
黑白為主色調的影像中,少年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禮服,修長的手指按在大提琴弦上,眼簾低垂,姿態優雅。
這本該是一幅寧靜的藝術畫面,但楚子航的目光卻死死鎖定在自己微蹙的眉頭上。
那不是沉浸在音樂中的神情。
照片里的自己分明在隱忍什么。
低垂的視線不像專注,倒像是刻意避開觀眾席某個方向。
微皺的眉頭不是投入,而是被干擾后的無奈。
干擾他的是誰
是圍觀群眾熱情的視線,還是某個揮舞著熒光棒試圖吸引他注意力的搗亂少女。
“嘶——”
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楚子航下意識按住額頭,好像有什么被深埋入土的東西正在破土而出,可是封存記憶的沃土卻宛若被某個金色吸血鬼扛著壓路機“木大木大木大木大”壓的平實,完了還在上邊澆灌混凝土加固。
他強忍著頭痛繼續翻閱照片,試圖加快記憶破封而出的速度。
這次是初中部合唱比賽的照片集,指尖停在其中一頁,那是他所在的班級。
站在中間c位的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好像被欠了3.5個億,而照片邊緣卻有個模糊的馬尾辮身影。少女站在隊伍最角落,個子不高,但燦爛的笑容仿佛能穿透時光
可詭異的是,她的臉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模糊了,只能看到揚起的嘴角,就像老式相機拍攝時不小心抖動的殘影。
這一發現讓他打起了精神,仿佛針扎般的刺痛都被壓下去。
高中部的照片里幾乎找不到這個女孩的蹤跡,她的存在只能通過畫中人不自然的視線方向來推測。
但初中部的影像中,還能捕捉到幾張“漏網之影”。
比如某張初中部運動會的抓拍,那是他在參加4x100米決賽準備接棒的瞬間,圍觀人群邊緣有一個模糊的馬尾辮身影正對著鏡頭做鬼臉。
雖然面部被他上揚的手臂遮住大半,但那活潑的姿態和吐舌頭的嬌俏模樣還是與周圍激動緊張的同學形成鮮明對比,仿佛一池躍然紙上給人帶來好運的錦鯉。
“喂,要贏啊!”
幻聽般的少女嗓音突然在耳畔炸響,楚子航的瞳孔驟然收縮,修長的手指死死攥住相冊邊緣,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一滴冷汗順著楚子航的下頜線墜落,在照片上暈開一小片水痕。
那個被他弄丟的女孩,那個唯一出現在青春記憶里的明媚笑顏,終于從被篡改的記憶長河中浮出水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