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朱由檢換上常服,坐著一輛輕便的馬車就出了宮門。
馬車旁跟著駱養性,身后十來個錦衣衛校尉,沒有吩咐金吾衛或者禁衛跟隨。
車中王承恩伴駕,馬車不同于陛下儀仗時的車架,車廂狹小,王承恩站不得坐不得,只好跪坐在了朱由檢身前。
朱由檢掃了一眼,點了點旁邊墊子,“墊著些,膝蓋疼!”
木質車廂底部雖然鋪了一層氈毯,但到底還是薄了些,時間久了,王承恩的確硌得不適,聽皇帝這話,王承恩感激涕零。
陛下如此關懷自己,自己定是要盡心竭力侍奉,為陛下分憂。才能報答陛下對自己的這份心啊!
朱由檢起初是想讓王承恩坐著,但一想自己這個命令,他定然不會受,怕倒是會。
與其讓他惴惴不安,還不如讓他跪得舒坦些。
萬惡的封建社會啊
不過,自己好像還挺享受!
沒多片刻,馬車停下,車簾掀開,王承恩先一步下了馬車,取來下馬凳安置好,這才伸出手去,欲扶皇帝下車。
朱由檢探頭看了一眼,“唰”得將王承恩手拍開,“朕自己能下!”
王承恩收回手,口中應“是”,卻是有著難言的委屈。
陛下不需要自己,那自己還能做什么?
詔獄中燈火通明,因為皇帝御駕親臨而顯得尤其鄭重,點了熏香,洗清了污血,放了火盆取暖,便是連常年叫喚的犯人在此刻都沒有了聲音。
仿佛這里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詔獄,而是供人享樂的地方。
朱由檢當然不會認為詔獄就是這副模樣,他四處看了看,該有的什么也看不到。
“人在哪兒?”朱由檢也不再好奇真實的詔獄到底是何種樣子,問了一聲就跟在駱養性后面朝關著盧象升的牢房走去。
經過范復粹和黃道周二人的時候,耳邊傳來如雷的鼾聲,朱由檢腳步不由停了片刻,走近仔細打量。
好嘛,這二人歪在一張小床上,蓋著錦被呼呼大睡。
“陛下吩咐好好照顧幾位大人,臣安置了床榻,也取來了錦被,好吃好喝伺候著,沒有半分不敬!”駱養性忙說道。
朱由檢“嗤”了一聲,“吃得是好,這么大動靜也沒讓他們醒來,改日也讓朕嘗嘗你這詔獄的伙食!”
駱養性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剛要開口再解釋幾句,就見皇帝已是轉身朝前走了。
駱養性回頭瞧了一眼獄中昏睡的二人,心中暗罵,不知哪個人出得餿主意,說讓他們醒著容易驚擾陛下,要是再說了什么大不敬的話惹陛下不快,可不是要牽連自己。
這才同意,今夜在他們吃食中下了些東西,只要陛下來的時候他們在睡覺就成。
可哪里知道陛下還有這閑功夫來看幾眼,唉,陛下定然心知肚明,可既然話沒說開,應當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朱由檢走到關著盧象升的牢房門口,“朕來了!”
盧象升早已聽到了隱約的話語聲,此時站在原地,躬身朝皇帝行了一禮。
朱由檢點了點頭,回頭說道:“開門,朕有話單獨問盧象升。”
駱養性忙命人將盧象升的牢房門打開,可是要單獨問,駱養性卻是躊躇起來,“陛下安危,是臣之職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