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相信他。”朱由檢說完,朝駱養性擺了擺手。
駱養性無法,只好和王承恩等人退遠了去,保證自己聽不到他們任何的只字片語。
見此,朱由檢才抬步走進牢房,將眼前的將領看了個清楚。
短短數月間,盧象升又是消瘦了不少,囚衣穿在他身上顯得空蕩,手背上有傷,臉上更是憔悴非常。
“臣愧對陛下!”還沒等皇帝開口,盧象升直直跪在了地上。
“建斗,快快起來!”朱由檢忙上前攙扶,碰到盧象升的胳膊,卻是怎么用力,都無法將人帶起。
力氣可真是大!
朱由檢放棄了,想他一個壯年漢子,居然扶不動一個五十來歲、又帶著傷的男人,太丟臉了。
朱由檢咳了一聲,“建斗為我大明奮戰,何罪之有啊!”
“臣本是將計就計,想要多傷些岳托部和豪格部的人馬,也好給之后的計劃鋪路,可是臣失算,王樸逃跑,天雄軍援軍來遲,兩萬人馬差點折在臣的手上,臣問心有愧!”
對上建奴之際,盧象升只想著要打,豁出性命都不怕,可此時緩過神,才覺得后怕起來。
如果陳國威沒有及時帶回天雄軍...如果逃跑的不止王樸...如果等來的不是援軍,而是多爾袞部
無論哪一種可能,兩萬兵馬定然折損殆盡,自己也會因此就義,不說能不能博一個忠烈的名頭,盧象升想著耽誤了陛下大計,已是一萬個后悔了。
此時,就算陛下要打、要罵、要用這詔獄的刑具懲罰自己,都是應當的。
朱由檢居高臨下,看著盧象升跪在自己腳下,更是覺得酸楚。
一個為著大明出生入死的將軍,口中喊著自己有罪,尸位素餐的那些人,卻在為建奴搖旗吶喊,要議和,要賠銀子糧食,要給建奴想要的一切,要換取短暫而又虛假的和平。
魑魅魍魎曝于青天白日之下,橫行無忌。
赤忱之子隱于暗夜,踽踽獨行。
朱由檢扶不起來盧象升,又不想以這副姿態同他說完,索性撩袍蹲下,“建斗,若你覺得有罪,那就戴罪立功,朕還需要你,大明需要你,配合朕,將建奴...趕出去!”
朱由檢的話擲地有聲,話語經過盧象升的耳朵,流淌進他的心里,在他心中激起波濤,讓他全身忍不住得顫抖。
激動的淚水終于抗拒不了引力的作用,噼啪砸在地面上。
盧象升口中嗚咽,他想開口謝恩,卻是說不出話來。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信重,用這具殘身,要如何才能報答陛下?
“多謝...多謝陛下!臣...定不負陛下所托!”盧象升跪在地上,語氣顫抖著將話說完。
朱由檢伸手拍了拍盧象升的肩膀,笑著道:“朕腿酸了,你還要跪到什么時候?時間緊急,咱們可要進行下一步了!”
“是,是...”盧象升聽罷,忙利索得站了起來,可起身才發現皇帝還蹲著,忙又跪了下來,“臣失禮。”
古代的儒臣啊,真實嚴謹遵守君君臣臣這一套,這本不算什么大事,站起來也就一瞬間罷了。
朱由檢無奈搖頭,起身之后才見盧象升跟著站了起來。
“來人,”朱由檢朝外喊了一聲,就見王承恩忙不迭跑了過來,“拿一套錦衣衛的衣服來,照盧象升的尺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