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可?”朱由檢臉上已是有了怒意,辦法不是沒有,可楊嗣昌就是不愿意罷了。
為何不可?不用楊嗣昌說,朱由檢也知道。
這些富戶商賈能做到今日如此規模,背后怎么會沒人撐腰?
甚至朝官自己家中有人做生意都是有的。
這些商賈,每年會“孝敬”多少銀子給他們,要是動了他們,朝臣的搖錢樹豈不是倒了?黃了?他們再哪里可以有銀子呢?
楊嗣昌張了張口,對上皇帝盛怒的眼神,突然又不敢說了,他在瞬間明白,陛下什么都知道,他說的多,錯的多!
“臣,臣只是覺得江南路途遙遠,濟南城外大軍許是等不來這許久,怕誤了陛下大事!”楊嗣昌最后還是改口道。
“你是閣臣,如何籌劃俱是你的職務,此事就這么定了,去江南籌糧,限你一個月,不得有誤!”朱由檢說完,朝楊嗣昌擺了擺手。
楊嗣昌還想再說些什么,就算能申請寬限些日子也好,可看著皇帝鐵青的臉,他怕自己一開口,陛下直接將自己下了詔獄也說不準。
反正如今自己這個閣臣,貌似誰來做都是無妨,眼下還是想想如何辦好了這件差事,在陛下面前挽回點好感來。
楊嗣昌想著,無奈應下,躬身告退。
走出殿門,楊嗣昌回頭看去,御座上的皇帝正同范復粹說著什么,臉上盛怒之色早已不見,笑意浮現,猶如春風拂面。
楊嗣昌轉過頭,嘆了一聲,腳步沉重得出了宮去。
殿中,楊嗣昌走后,朱由檢對范復粹也是有了個笑臉,畢竟人不同,總不能一直端著,怪累的。
自己是皇帝,皇帝也是人,不是神佛,不需要那般的高高在上。
“朕瞧你臉色還不錯,詔獄也沒那么恐怖,是吧!”朱由檢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范復粹當即躬身,面上有些慚愧,“是臣忤逆了陛下,臣有罪!”
范復粹在詔獄中沒有受刑,也沒有被苛待,甚至還好吃好喝得伺候著,晚上有床有錦被,至多是有個擾人睡眠的黃道周罷了。
彼時,他只以為是自己家人打點了一切,出來后才是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
陛下仁厚啊!
自己居然冤枉了陛下,范復粹想著便是覺得羞愧不已,更是下定了決心,這樣的陛下,今后定說什么就是什么,再也不干跪宮門這等蠢事了。
朱由檢瞧著范復粹的臉色擺了擺手,自己這一招看來挺有用啊!
“朕今日宣你來,就是因為你在朝上所說,莊子安置流民,的確是眼下再合適、也再方便不過的辦法。”
范復粹應了聲“是”,可只有自己一家,也是不夠的呀。
本想著拋磚引玉,能讓世家大族看著,也能拿出一兩處來,誰成想嘉定伯這一開口,硬生生斷了后面的路。
“是臣自以為是了,早知道,應該同陛下商議了再說。”范復粹的確是有些后悔,這事是好的,可自己太過心急,提的也太過倉促。
“不晚,”朱由檢擺擺手,“此事還可繼續施行。”
“如何施行?”范復粹好奇道。
朱由檢從桌上厚厚一疊折子中扒拉出一份,讓王承恩傳給范復粹,“朕此前讓錦衣衛和東廠查朝中貪權納穢之人,也查出了不少東西,朕暫且壓著,還沒想好怎么處置,眼下...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