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日暮時分,陳新甲這一行人順利抵達了太原城,他們一進城,瞧見這滿目瘡痍,多少有些觸動。
可這觸動也不過片刻功夫就隨風消散了去,于他們而言,雕梁畫柱和珍饈美味已是尋常,普通百姓的苦難離他們已是太遠,他們無法有切實的感同身受。
也因此,他們相信從京師趕來的陛下,也不過就在百信面前演了一出戲罷了,生長于宮苑、自小錦衣玉食的皇帝,如何會真正明白何為疾苦呢?
陛下既然要演戲,那便陪著陛下演一演吧!
陳新甲面上帶著沉痛惋惜,一路上唉聲不斷,到了皇帝下榻的巡撫衙門口之后,更是用力擠了點眼淚出來,一路“陛下”得叫著闖了進去,直到被錦衣衛攔下才算住了腳。
“陛下有旨,明日辰時在府衙大堂褒獎義商,陳總督,您也明日來吧!”駱養性朝陳新甲笑著說道。
陳新甲看了眼天色,想著這個時候,就算是在宮里也是落了鎖了,陛下不見自己也是正常。
陳新甲笑著從袖里摸出一個錢袋悄悄遞了過去,“駱指揮使辛苦,這些小錢,請駱指揮使喝茶!”
駱養性沒有推辭,接過就塞進了袖中,說道:“陳總督放心,太原府中賑災順利,陛下心情也好了不少,不會太過為難于你!”
有了駱養性這句話,陳新甲這心才算放下了一半,他忙低頭,擺出一副惋惜的神色來,“百姓受災,本總督也是難受得緊,駱指揮使但凡用得上本總督的,盡管開口。”
駱養性笑著點了點頭,“有陳總督這話,相信陛下也會寬慰不少,天色不早,陳總督一路辛苦,還是先歇息去吧!”
“好,那本總督便先行一步!”陳新甲說完,朝著駱養性抱拳拱了拱,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而晉商則各自回了府邸,范永斗走進宅中時,沒有見到前來迎接的范三撥,心中不禁結了一口氣,自己回來,這當兒子的居然不親迎,不像話!
范永斗板著臉走進大堂,管家忙命人上了茶水點心,又取來熱水和帕子服侍著擦了頭臉,范永斗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可他坐下到現在,仍舊不見范三撥的身影,不禁怒道:“少爺人呢?”
管家忙回道:“一早就被衙門請過去了,說是商議明日陛下褒獎之事!”
“陛下褒獎?褒獎什么?”范永斗好奇道。
“老爺不是讓少爺給捐糧食嗎?陛下因為此事,明日要開衙,親自褒獎咱們晉商義舉呢!”
范永斗聞言點了點頭,此事他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畢竟第一次捐糧,也的確是他親自吩咐的事。
眼下聽了這話,想著范三撥既然是去辦正事,心中怒氣也就散了去,趕路又實在辛苦,他用了些點心吩咐道:“我先去休息,若少爺回來不必來請安,有事明日再說!”
“是!”管家忙吩咐著仆從跟去伺候,繼而準備晚飯,留著給少爺回來用,可一直等到三更,也沒見著人。
管家也沒在意,打點官場么,說不準在哪里喝醉就直接歇下了也是有的,倒是不稀奇。
除了范家,靳家、王家等家主回府后,照樣不見自己離府時指定的管事人,理由和范家一樣,商議褒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