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夏云在閹了徐熹之后,替方正化那口氣其實已經出了,可他心里就是不得勁,特別是想起那日方正化看他的眼神,目光中滿是驚訝和不贊同,讓他更是生氣。
夏云生氣了,徐熹就倒霉了,此時他正坐在魏國公府的大堂中,對著魏國公徐弘基痛哭流涕。
魏國公徐弘基,承襲爵位當年就僉書南京軍府,后任南京守備,在天啟元年因病辭了這職務,可皇帝又將南京守備給了他兒子徐允爵來做。
“太祖父,我祖父冤枉啊,陛下說的那些事,他都沒做過,他怎么會做嘛,還有我,我如今...”徐熹實在說不出口,可他不說,在坐的人也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論輩分,徐允禎還要喊徐弘基一身叔父,所以徐熹得喊徐弘基太祖父,雖然徐弘基被徐允禎還年歲小些,但這一聲“太祖父”,徐熹喊得委實沒有負擔。
徐弘基聽了徐熹這話不置可否,徐允禎在京師的那些事,他都聽說了,要真相信徐熹這小子說的,他祖父啥事也沒干,就被皇帝給宰了,他也白做了這么多年魏國公。
“子沐啊,事已至此,你也別哭了,既然到了我這里,就當自己家一樣,允爵啊,好好照顧子沐,知道了嗎?”
徐允爵,如今的魏國公世子,聽了徐弘基的話忙笑著應“是”,轉頭朝徐熹說道:“子沐,你就安心住下,缺什么同我說就成,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千萬別客氣!”
徐熹點了點頭,他如今還能怎么樣,訴苦也不過是想讓自己今后的日子能好過些罷了,既然祖父已經沒了,定國公府也沒了,總要抱著一根粗壯的樹才成吧!
徐允爵臉上帶著笑,可旁邊有人始終冷冷得瞧著他,徐熹看過去,見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想著難不成是徐允爵的兒子,這樣一副面孔,好像對自己有意見啊!
徐允爵看到徐熹目光,這才說道:“這是舍弟,徐文爵,還在南京國子監讀書,今日休沐才回家的。”
竟然是魏國公的小兒子,徐熹又看了一眼魏國公,不由感嘆一句老當益壯,可這輩分擺在這里,徐熹要喊這么一個小孩兒“叔祖父”,委實喊不出口了。
“各論各的,你叫他文爵就成!”徐允爵似是明白徐熹在糾結什么,笑著補充了一句。
“兒子還要溫書,父親,大哥,允爵告退!”徐文爵沒等徐熹開口,跳下椅子冷冰冰說了一句,轉頭就出了屋子。
徐熹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不光他知道,但凡國子監的學生,也都知道了,他們徐家一脈出了這么個惡心玩意兒,他在國子監都抬不起頭來。
還要收留他在家里住,徐文爵便實在生氣,想著今后能不回來就不回來了,反正書院也有住的地方,還能靜心讀書。
“文爵還小,你別同他一般見識!”徐允爵無奈一笑,說道。
“自是不會!”徐熹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在京師時,誰人敢這么給他臉色看,如今也是寄人籬下沒有辦法,待自己東山再起,看怎么收拾他。
幾人又說了會話兒,徐允爵便帶著徐熹,親自將他送去了府中居住的院子去。
雖說是客院,但占地不小,出了院門不遠就是徐允爵的住處,可見對他是上了心的,又撥了幾個小廝仆從婢女,吩咐著盡心伺候,命賬房支了五百兩銀子給他花用,這才搖著頭離開了。
徐熹見人走了,面上難過的神色一收,抬眸打量起眼前幾個仆從婢女,片刻后指著其中一個長得白凈秀氣的小廝,以及另一個文靜乖巧的婢女道:“你二人,以后就屋中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