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戶部衙門,張國維正在翻看江南各城鎮的文書,越看眉頭越是緊皺。
眼看著馬上就要割稻,可因為旱情受了影響,蘇州知府陳洪謐、揚州知府韓文鏡、淮安知府周光夏俱是在文書中敘述了詳情,今年這收成,怕是不好呀!
張國維看了眼手旁放著的一本書,想了片刻,取了空白折子提筆落墨,而后將手邊的書一起命人送去了京師。
剛做完這些事,高文采哼著小曲從外頭走來,朝張國維拱了拱手,遂即在下首坐了,忙吩咐著仆從上茶。
“都冒煙了,快給我茶!”
仆從上了一盞茶,同時也上了一碗酸梅飲,高文采眼睛一亮,端了酸梅飲一口灌了下去,完了才舒服得嘆了一聲,“啊!爽!”
“這么高興?是有好消息?”張國維見高文采眉梢掛著喜氣,想著是否加稅的事有了進展。
高文采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張國維不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高文采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說道:“近日,汪文德的住秋可熱鬧,你應該也是聽說了吧!”
張國維聞言,冷著臉點了點頭,南京的這些官吏,怕是都被他請遍了,當然,汪文德也有自知之明,從沒請過自己。
“前日,張浦也來了,”高文采笑了兩聲,“科舉還沒過多久,他這又出來蹦噠了,他真以為陛下把他們復社給忘了?”
科舉舞弊案沸沸揚揚,可不管是舞弊的學生,還是其余官吏,沒有一個有確鑿的證據,說和張浦有關系。
就是方逢年收到的銀子布帛,最后也被認為是湯若望給的。
“他是仗著朝廷有人,膽子就大了!”張國維哼了一聲道:“汪文德請他來,是要利用他背后的關系吧,他是想做什么?”
高文采擺了擺手,“除了張浦,今日汪文德還請了一人,張尚書猜是何人?”
張國維皺了皺眉頭,想了片刻道了聲“不知”。
“徐熹,”高文采說道:“定國公徐允禎的幼孫,如今借住在魏國公府邸中。”
“他?”
“是,一開始,汪文德請的是魏國公的次子,不過那小子理都沒理汪文德,對于他送上門的東西也讓人都送了回去,一心在學院讀書,汪文德還想請魏國公的長子,也沒見到,這不,找上了徐熹。”
“徐家人知道這件事嗎?”張國維問道。
高文采聽到這話,唇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今晚就會知道了!”
徐熹從來沒有這么憋屈過!
魏國公府分給徐熹的院子位置極好,后來,又為了他方便出入,還在后面圍墻開了一扇小門,若他不走正門,這方小院就跟他自己宅邸一樣,絲毫不受府中其他人影響。
這日,他在小門口下了車,小廝從馬車上搬下一口箱子,朝院子中走去。
徐熹哼著小曲,心情很是不錯,可剛走進屋中,就見徐允爵和徐文爵兄弟二人正等著。
明明是撥給自己的院子,他們卻像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這讓徐熹心中很是不滿,瞬間又想到了自己寄人籬下的處境。
可再如何不滿,他也不敢表露出來,臉上帶著恭敬,行禮喚了一聲“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