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楨聽了這話,面上帶著苦笑,搖頭嘆道:“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蹉跎的這些歲月,已是回不來了!”
朝廷如今人才輩出,他們一個李家,哪里還值得被人惦記。
要不是四弟李如樟還占著一個總兵的位置,怕是李成梁的名字,都快被世人遺忘了。
“三哥,我就不信你現在當真沒了從前的志向,蹉跎歲月又如何,若當下有驅除建奴的機會,三哥當真不會動心?若是初心未改,多應此意須同啊!”李信上前一步,站在李如楨面前說道。
看著李信誠懇的臉龐,李如楨只覺得萬分悲涼,他抬手將頭上兜鍪取下,露出滿頭灰發,“你雖喚我一聲三哥,可我已是知天命的年紀,我還能有多少時日?”
“怎可如此說?”李信指著外面道:“盧尚書,洪總督,都是如此年紀,你為何不可?”
“陛下不會信我!”李如楨也激動起來,站起身朝李信逼近一步,“我沒有擁兵不救,是建奴的探子給了朝廷這樣的消息,朝廷已有人忌憚我李家,正好趁此機會將我定罪,我錚錚鐵骨,不負大明一絲一毫,可朝廷、先帝,尚未查明緣由就判我死罪,要不是陛下念父親軍功,怕我如今已是黃土一抔,白骨都化成灰了,李信,何其可笑啊,我李家為大明征戰,鎮守遼東數載,可最后得到了什么結果?”
李如楨面上露出不屑,又有些痛心,“你當你六哥七哥是不想入仕,還是沒有才德?憑他們本事,考一個進士是輕而易舉之事,可他們寧愿再加吟詩作畫、潦草度日,也不再摻和官場分毫,為的是什么?”
“三哥——”
“李信,不管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么,我如今只想守住父親最后一些聲名,不想再因為什么,讓人嫉恨,牽連李家。”李如楨最后說道。
李信聽完了這些話,心中明白李如楨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他沒有擁兵不救,所有的一切都是建奴的陰謀,恰好朝中有人忌憚,這才給李如楨安上了這個罪名。
每個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李信也無法感同身受李如楨所遭受的一切,可看到如此頹唐的人,李信也惋惜不已。
這樣一個將才,難道真就在中后所荒廢此生了嗎?
不!
李信目光堅定,看向李如楨說道:“三哥,不管你信不信,聽我一言,陛下和先帝不同,他重視所有有能力的人,更不會防備忠于朝廷的將領,你看盧尚書,他功績那么多,可陛下照舊信任,還有孫傳庭孫總督、鄭崇儉鄭總督,你雖在中后所,可這一年來的朝廷的這些動向,難道你都不知道嗎?”
李如楨抿了抿唇,倒退一步重新坐了下來,他哪里會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
自皇帝親自來山海關和皇太極和談,從那時起,朝廷的邸報他沒有一份是錯過的,他曾經也燃起過希望,希望陛下能洗刷他的冤屈,能重新重用他。
可隨著一個個將士被任命、調動、升職,而其中沒有自己的名字時,他便日漸失望。
他不知道所有的這一切,到底是自己的原因,還是如今的朝廷,如今的陛下,還在忌憚李家。
“三哥,其實你也想的,是不是?”李信眼睛突然一亮,沒有哪個兵卒不想做將軍,何況李如楨曾經身居總兵之位。
“三哥,相信陛下,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再退一步,你信我,若這次朝廷還讓你受委屈,我李信用這條命給你申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