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時間是七點半到九點,老牛家兄弟姐妹回到隊上差不多十一點了,別的社員那都睡了一回了。
不過兩個當兒媳婦的都沒睡,也不光是等丈夫,都在翻箱倒柜找破爛衣服。
去修水庫都是穿最爛的衣服,磨壞了也不心疼。
還得琢磨帶啥口糧。
妯娌兩幾乎是頭一個就想到了得把蝦醬帶去。
四五月份的時候有做蝦醬的任務,生產隊開著船到海邊用推網撈蜢蝦,一撈就是成噸成噸的撈,每家每戶還都能分到幾十斤的蜢蝦。
一只蜢蝦都沒有手指寬和長,專門做的蝦醬用的蝦。
妯娌兩攪了攪蝦醬都決定就帶一些去沾菜吃。
隔天一早都燙了瓶子打算裝蝦醬,黃水仙一開缸心就涼了半截,直喊完了完了完了。
昨天晚上牛進倉送牛桂枝上夜校來回,這會在屋里頭睡著,聽見聲也趕緊出來悄悄咋的了。
隔壁也在開蝦醬的姚紅霞就趕緊過去看,一瞅變質的蝦醬就問,“你來那個的時候腌的啊?”
本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傳起來的說法,姨媽期腌東西一般都腌不好,容易發臭。
黃水仙直拍大腿說沒有啊,又直叨叨自己的手是臭手。
有的人腌咸菜怎么來都能成功,哪怕是不用筷子直接用手去抓正在腌的咸菜,用井水隨便腌,也不燙咸菜缸啥的都沒問題。
隊上老娘們小媳婦都知道黃水仙是臭手,有臭手的人抓過誰家咸菜,誰家的菜就爛,成了臭菜。
同一個桶里腌的咸菜,其他人撈出來都不酸,只有黃水仙撈出來的是壞的。
就連最容易腌的蘿卜,只要黃水仙碰過的那一批蘿卜都會出問題,要么就是味道不夠,要么就是蘿卜軟趴趴的不脆口,還會起沫。
姚紅霞還記起來了,這缸蝦醬是她和秦淑芬動的手,做好了才分給黃水仙,昨天人一攪就壞了。
海島一月份也有蜢蝦,而且不那么嚴格的話,啥蝦都能做蝦醬,黃水仙就趕緊把舊蚊帳的紗網找出來,拎著長竹竿出了門。
現在已經不用喂豬了,家里孩子輕松了不少,也不樂意在家呆著,都跟著黃水仙往海邊走。
早上出太陽了,徐春嬌正背著手再海邊溜達著曬太陽,‘過來吃飯’撒歡在沙灘上一股腦的往前沖一段路,然后還要回頭看看人跟上了沒有。
黃水仙跟婆婆打了招呼,又往竹竿上幫紗網。
海島的海鮮多到什么地步呢,這么簡陋的工具往海面上抖一抖都能逮上來一網兜滿滿的蜢蝦。
四個孩子蹲著看了兩回就膩了,寧愿跑去跟在老太太后頭。
老的背著手看天,小的也背著手看天,然后特別大嘴巴的告訴每一個遇到的大人,親媽或者大伯娘正在撈蝦,因為要做蝦醬。
黃水仙莫名其妙了一天,不明白為啥今兒走到哪都有人問蝦醬做得怎么樣了,連回來的秦淑芬進門來第一句話都是:“大嫂,聽說你重新做蝦醬了?”
人帶回來的是堂妹,叫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