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提琴沒能帶回來,但老太太覺得學樂器大差不差的,整了個口琴。
樂譜那都是現成的,之前在圖書館可沒少抄。
明年她可就不管生產隊的事了,如今也漸漸放手叫大侄子適應著,所以沒操心的事。
加工廠也有大兒媳呢,人走時安排得很妥帖,沒出什么亂子,也不需要她多干啥。
計劃生育服務所的事那就更不是事了,她老早就全安排好了。
這不就跟半退休差不多了么,可以開始享受生活了。
小老太也有愛好,就喜歡吹點悲涼悠揚的曲子,比如那《二泉映月》不止二胡拉得出那份蒼涼,口琴也可以的嘛。
等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徐春嬌已經吹得有模有樣了。
打從這一片重修碼頭后,城里年輕人也愛來散步溜達,每逢周日更是一輛自行車掛三四口人,浩浩蕩蕩的來海邊玩小半天。
這會不遠處有個女同志正在看著大海迎風流淚,呢喃著跟好友說愛是一場夾生飯,無可奈何只能咽了又咽,絮絮叨叨的說著五年付出換來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夜夜不歸家的男人。
悲涼的音樂恰到好處的響起,更現這段內耗婚姻的無可奈何。
跟來的女伴勸得心累,目光搜尋著聲音來源......
誰啊!到底是誰在吹曲子啊,再吹下去勸不明白了!!
也有個年輕人默默地尋到了徐春嬌身邊,站著靜靜的聽了好一會才走。
才頭一天就有觀眾拉,小老太第二天又去了,還換了首更悲涼的,瞅著落日余暉灑滿大海,顯得特別有意境美。
“有人跳海啦!”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離得近,徐春嬌也趕緊揣著口琴過去看看。
哎呀媽啊,有點面熟啊,不就是昨天的年輕人么。
周邊都是漁民返航,倒是沒費多大功夫就給人救活了,還送去了衛生所。
據送去衛生所的人回來傳的消息,那男的醒了以后有點不對勁,說話啥的都不像是個正常人。
也有知道內情的,叨叨這男青年在恢復高考那一年給未婚妻替考,試卷還有其他信息啥的寫的都是對象的名,還真就考上了。
女同志高高興興的上大學去了,雙方約定在大學里碰面。
那男青年參加了下一年的高考。
本來尋思十拿九穩的事,結果落榜了。
今年又再考了一年還是落榜,而遠在外地的未婚妻又寄回來退婚信,說是跟別人處上了。
打那以后,這男青年精神就不太正常,愛到處瞎跑。
只不過人穿得還比較得體干凈,又眉目清秀的,看不出有啥問題。
這事聽過唏噓一陣也就算了.....。
但不知道誰瞎傳出另一個版本,說先鋒生產隊的徐老太吹的音樂把人家給聽跳海了。
另一個版本也差不多,說好好的一個年輕小伙,聽完徐老太吹曲子以后瘋啦~
傳得多了,徐水生不管也不行。
人特意去海邊聽過,尋思真不怪謠言這么傳。
就這寂寥的氛圍加上小老太那滄桑的背影,悲涼的音樂再那么一渲染,愣是聽出了寡婦的憂傷,五保戶的迷茫,光棍的寂寞,已婚婦女的委屈和絕望,中年男人的壓力,還有年輕人愛而不得的遺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