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進生產隊的那一剎那,老太太的拳頭都是硬的,狗子的頭都是低垂著的….
剛好,赤腳醫生的媳婦就在村門口。
她這會還擔心一把年紀外出考試的老伴,瞧見狗子居然回來了還有幾分感傷。
瞧著徐老太往荒屋去了,又遠遠瞧見老牛家的就忙喊一聲。
牛進家今兒騎著家里的自行車到野外采草藥。
坐橫杠上的菜根聽說奶奶回來以后以后沒點預兆自行跳下了自行車。
牛進家本來就只剩下一只手控制車把手,搖搖晃晃好幾下總算沒翻車。
坐后頭的洋辣子忽然站起來蒙住親爸的眼睛,喜滋滋的說:“猜猜我是誰…”
父子兩一塊摔地上。
要不是尋思著荒屋已經燒了,怕小孩鬼哭狼嚎的影響老太太的心情,兄弟兩這一頓男女混合雙打是絕對逃不了的。
父子三也不上野外去了,調轉車頭就要回村。
剛才好些生產隊的社員瞧見三人往外走,這回就得問問啥事又回來了?
有個男社員正揪著自家孩子的衣領。
倒霉孩子往牛筋桶里面倒風油精,小半筐雜魚都給毒死了。
這要往外賣能賣一兩塊錢呢!
聽說老太太回來了,當爸的琢磨尋思也沒必要動那么大的肝火,和房子被燒比起來,這都算小打小鬧了。
老太太回來了的消息跟陣風一樣傳了出去。
現在十一點多,正是城里人下來買便宜雜魚的最好時機。
碼頭邊上正吵著呢。
兩人都買了魚,男的給了一張五塊錢,女的給了一張大團結。
社員找錢的時候,把五塊錢給了那女同志。
男同志不樂意了,問那女同志,“你拿我的錢干啥啊?”
人家都蒙圈了,解釋著錢是買魚找回來的余錢,也不是她拿的,攤主給的啊。
男同志就得問賣魚的社員,“我的錢,你給她干什么?”
再追問女同志一句,“這錢是我給攤主啊,我的錢。”
邊上同樣買魚的市民就得幫忙捋一捋,這五塊錢買魚花掉了,現在該是人家女同志的錢,
沒說通….
先鋒生產隊打從在碼頭自由買賣以后,除了鬼沒見過,啥樣的人都見識過了。
社員熟練的讓女同志把錢拿過來,他再另外找。
跟人打交道雖然難受,但總好比房子被燒掉吧,看開點…..。
這兩天回回瞅見荒屋,生產隊的社員的心胸就寬闊了許多,家庭也和諧了幾分。
現在徐老太回來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終是要來了,好些社員就得跟去看看。
得到消息的徐水生甚至在老太太還沒到荒屋之前就先找到了人。
他瞧著親姑表情平靜,以為還不知情呢,心里反復琢磨著該怎么起頭,干巴著聲音說:“姑啊,有句話咋說來著,有些事發生了得往好處想,比如要是起火了,咱就想是燒掉了過去不好的點點滴滴,寓意以后都會紅紅火火,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話真出了口也顯得沒啥卵用...
徐水生嘆了口氣,說:“就當我提前拜了個早年吧”
說罷往旁邊一站,露出燒得南北通透的房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