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扎里叔分別后,譚懷柯攜著沛兒在街上散了會兒心。雖然預料到有可能碰壁,但她沒想到邱老大夫回絕得那般不留情面,著實受了點打擊。
走著走著,不經意就來到了樂府。
料想申屠灼這會兒應當是在里面張羅歲末祭祀的,譚懷柯有心找他排遣幾句,又不想看他那副“早勸過你,如我所料”的神情。
正猶豫間,池樊宇搖著扇子也要進門,一見她就熱情招呼:“阿嫂?阿嫂好興致,來聽曲兒嗎?還是又來替旁人傳情解語?有這種軼事可別忘了我,快請進快請進!”
譚懷柯深感無奈,好好一個樂府,怎地在這人口中跟蘭英館似的。
既已相邀,她也不好即刻告辭,直言道:“池樂官,我有事與小叔相商,不知他此刻是否得空?若是太過叨擾,也不急于一時。”
“得空得空,自然得空,他近來清閑得很,都是來我這兒躲懶的。”
“清閑?歲末祭祀不是快到了嗎?樂府應當很忙吧?”
“本來是要忙的,可前幾日我那郡守叔叔不知得了什么信,忽然就讓我們把排好的演奏選段停一停,說可能有大變動。”池樊宇嘆息,“我探問了半天,也沒問出是什么樣的大變動,只是看叔叔的容色肅穆,想來算不得什么好事。”
“哦,如此說來,雖然此時清閑,保不齊后面更要大費周章。”譚懷柯猜測。
“就是說啊!”池樊宇扇子搖得飛快,“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為這事發愁呢。”
兩人閑聊著就來到申屠灼的處所,譚懷柯正要叩門,池樊宇卻大喇喇地推門邁了進去,熟稔道:“灼啊,咱阿嫂來找你了。”
申屠灼手上一陣忙亂,筆墨書簡想收拾也沒來得及,最后只能放棄,惱羞成怒地沖他抱怨道:“別瞎套近乎,這是我阿嫂,跟你有什么關系!”
池樊宇渾不在意:“怎么了,這是我的地界,我來湊個熱鬧不行嗎?”
申屠灼懶得跟他掰扯,把面前弄皺的絹帛攤開,確認上面的痕跡無誤,這才擱下了筆,關切地問譚懷柯:“阿嫂找我有何事?”
沛兒給三人都沏上了茶,侍候在一旁。
要說的不過就是聘請邱老大夫之事,譚懷柯也沒避著池樊宇,便把處心積慮接近問詢,卻慘遭對方嚴辭拒絕的原委給說了,想聽聽他們可有什么妙招。
聽罷,申屠灼語帶奚落:“你看看,早勸過你了吧?果如我所料,那姓邱的老頭就是軟硬不吃,不是尋常財帛權勢能打動的。”
譚懷柯暗暗翻了個白眼,他這反應跟自己預想的真是如出一轍。
池樊宇也道:“邱老大夫啊,想請他去給你的藥鋪坐診,難哦,我叔叔都奈何不得他,上回發著疹子,堂堂郡守臉腫得跟豬頭一樣,還得乖乖在醫館外頭排隊。”
“這事我也聽說了,哎,可見是我異想天開了。”譚懷柯不甘道,“只是我沒有想到他老人家對商賈的偏見如此之深,全然不理會我的本意和交換條件,他說平生最討厭與商賈打交道,想必覺得我就是個利字當頭、心術不正的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