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譚懷柯也在謀劃此事,她要假扮陌赫公主前往安都,勢必要給申屠大娘子這個身份一個正當離開的理由。
原本她就想為布坊和藥鋪再拓展一下貨源,盡管她接手后已經拓展過一次,但布坊的新品更替還是比較緩慢,拿到手的貨源可能已經不是中原當下最時新的了,藥鋪的藥材也受地域的限制,種類和品質與其他家拉不開差距,所以她還是想多走走多看看,給自家鋪子多添點門路,這才是長久的生財之道。
同時她還想將西境這里的本土貨、新奇貨販到中原其他地方,這也是她與父兄不遠千里從陌赫來到大宣的本意。西境的香料、器物、紗綢、飾品,也是很有特色的,所謂物以稀為貴,大宣擢選皇商之舉傳到四郡,顯然有意開辟更廣泛的西境商道,兩邊的商貿一旦流通起來,就是商人獲利的絕佳機會。
就算沒有假扮公主這回事,譚懷柯也是打算盡快打點好鋪子里要采買的貨品,還有要帶去販賣的西境貨品,眼下剛好要跟著和親隊伍去往安都,她自然想要順水推舟,乘著這趟東風,把自己的小營生也做起來。
畢竟王妃之位她無福消受,還是親手賺來的銀錢最為妥帖。
只是她一直憂心要如何與君姑分說,在郡中用自己的嫁妝做些小生意是一回事,外出行商又是另一回事了。
說到底,她仍是申屠家的新婦,凡事要以夫家為先,若是君姑堅決不允準,她擅自離開便要落得個不孝之名,到時再回來,名聲恐怕都要敗壞了,不僅影響幾間鋪子的生意,皇商名額更是別想沾邊,實在得不償失。
而申屠灼此舉,逼得老夫人別無他法,巴不得尋個由頭讓她走得遠遠的,省得兩人日日相見招惹非議。只希望分開久了,這不成器的兒子能淡了心思,別總惦記著讓寡嫂改嫁,自己也能給他另覓良人。
是以譚懷柯過兩日再提外出行商,君姑定會應允,說不定還會給她行些方便,讓她走得名正言順,毫無后顧之憂。
正是為了這個目的,申屠灼才將對她的覬覦連同自己參加察舉的事一并捅了出來。
捅出個彌天大禍,全由他自己背了。
見譚懷柯深受觸動,申屠灼得意地說:“怎么樣,是不是心疼我了,那我這頓打也不算白挨吧。就是可憐了我阿母,這回怕是氣得夠嗆。”
“有你這般任性妄為的兒子,君姑下手算是輕的了,好好養你的傷吧。”透過屏風,譚懷柯看見他背后紅腫交錯的傷口,終究于心不忍,說道,“需要配藥換藥什么的,就去百草藥鋪,我……我承你的情,你也不必與我客氣。”
“承我的情就好。”身上火辣辣地痛,心里卻舒坦得很,申屠灼叮囑道,“對了,雖說是幫你解圍的托詞,可我的心意和提議是當真作數的,阿嫂你也好好斟酌下,何時能與我阿兄和離。
“還有,別被頌樞的外表迷惑了,他慣會裝成謙謙君子,其實什么離經叛道的事都敢去做,要不也不會與我為友了。記得你與他只是做戲,千萬記得啊,我可不希望去安都時要改口叫你王妃……”
“你可閉嘴吧。”譚懷柯被他念叨煩了,轉身離開了樂府。
——
接下來的幾天,譚懷柯忙得腳不沾地。
阿伊沙的傷勢好轉之后,她見到清閑下來的扶風,心思便活絡起來。
當初她想盡辦法邀請邱老大夫去百草藥鋪坐診,都被嚴辭拒絕了。老大夫一心在醫道上求索,瞧不起商人的市儈,她也沒辦法強迫人家就范。不過眼下正是大好時機,有了扶風這個噴香的魚餌,何愁釣不來邱老大夫呢?
想到此處,她果斷把扶風安排到了百草藥鋪,美其名曰給他找了個更自在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