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眾人在安都的焉知肆又聚了一回,譚懷柯擔心阿伊沙的處境,問他要如何應對大宣這種變相的扣押,阿伊沙卻似甘之如飴。
他說:“陌赫公主雖如期完成和親,奈何不幸身隕,要想繼續維持兩國盟約,本就該有人留下為質,我這個大王子實乃不二之選。
“況且眼下陌赫的局勢未明,與其回去跟王姬斗個你死我活,不如在大宣多待一陣子,等到新的商路開辟,我手里也有了更多的籌碼,到時就算王姬還有什么后手,呵……”
剩下的他不欲多說,只慢條斯理地飲酒。
譚懷柯知道陌赫王族中有許多分歧,就連公主和大王子在和親途中失去音訊,那邊都沒有做出及時的處理,一直拖到他們這里自行找到了公主的替代人選,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才勉強湊出一隊人馬來撐場面,可想而知陌赫王廷里有多么混亂。
若不是在自己的國家難以容身,阿斕也不至于以和親來為自己謀求出路,阿伊沙身為名正言順的王儲,也不至于被迫到外邦來充當使臣。
扶風坐在角落,聽到阿伊沙的話,不屑地笑了聲:“話雖如此,殿下也不要太過小看了王姬的手段,如今你不在陌赫,整個王廷怕是都以她馬首是瞻……你們兄妹倆從前在她那里吃的苦頭還少嗎?”
阿伊沙覺得他話里有話,想要深究之時,扶風卻不肯多說了。
這頓辭行酒之后,眾人便各自踏上了屬于自己的前路。
與來時的忐忑與迷茫不同,譚懷柯對這趟旅途充滿了期待。
或許是因為擺脫了被迫假扮他人的命運,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生意大有起色,或許是因為找到了未來的方向,她感覺自己的心境已大有不同。
而且在返回河西的路上,也少了之前那種被窮追不舍的陰霾。
大概是覺得他們這幫人離開安都后就不再有直接的威脅,新商路的開辟于各方而言都有利可圖,所以這一路十分消停。除了申屠灼沿途還有許多士族的應酬之外,譚懷柯幾乎是邊行商邊游玩,既賺到了銀錢,又體會到了十二郡的大好風光。
踏入河西四郡之一的武威郡時,他們驀然有了種歸鄉的感受。
秦王暫且停留在穆州,那是他封地的中心,也是今后的秦王府所在,不過在處理完相應政事之后,他還會巡視邊關,徹底接管那里的鎮西軍,到時應當還有再見的機會。
只是周問琮尚且用朔雁翹毛給申屠灼傳信,遙祝他們諸事順遂,然而申屠衡卻始終沒有消息,沉寂得就像這個人完全不存在似的。
當晚一行人宿在驛館中。
譚懷柯不禁有些擔憂:“炎沙大人不會出什么事了吧?他還在護衛秦王嗎,眼下是留在穆州了?”
申屠灼哼了一聲:“我看未必。”
扶風攤手:“他若不想現身,誰也沒有辦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