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于闐商賈都從沮喪中重新振作,又去高歌旋舞了,他卻仍是妒火中燒。
終于,他等到譚懷柯回來了。
申屠灼沒好氣地說:“喲,還記得我呢?怎么不陪你那位炎沙大人多聊會兒?”
譚懷柯道:“他不喜歡這么吵鬧的場合,先去自己的帳子里歇息了。”
“既然不喜歡這種場合,那他來湊什么熱鬧?顯擺他會吹胡笳嗎?”申屠灼繼續陰陽怪氣,“我看你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了,還以為你會跟去他的帳子呢。”
“我要是去了,你待如何?”譚懷柯故意逗他。
“呵,你去唄,你要是去了,我就……我就……”申屠灼咬牙,“我就去給你們送上好酒好肉,咱們三個一醉方休!”
譚懷柯噗嗤笑了出來。
她溫柔喚道:“申屠灼。”
沖天的火氣就在這聲呼喚中驀然散去,申屠灼怔怔:“怎么?”
“方才那首歌辭是何意?”她哼唱著問,“彩鳳披錦繡,烈烈向西歸。新笳蝕碧落,舊人已忘言……誰是新笳,誰是舊人?”
“你知道我是何……唔……”
譚懷柯以一枚淺淡的吻封住他的話。
隨后她拉著他起來,踩上那跳躍的火光:“來跳舞吧!你會跳我們陌赫的舞嗎?”她快樂地笑著,“若是你們大宣有太多規矩,不如你嫁來我們陌赫吧!”
受她的感染,申屠灼忍俊不禁,在喧鬧中附和:“是個好主意!”
直到月上中天,眾人才各自安歇。
大大的篝火被分成了數個小火堆,放在了每個營帳附近。炎沙的帳子離得最遠,但也被分到了一個小火堆。
譚懷柯看見申屠灼給炎沙壘好火堆后,帶著酒囊和肉干,進了他的帳子。
她沒去打擾,和衣睡了。
小小的帳子上映著兩兄弟的影子。
申屠衡道:“她雖是我名義上的新婦,我卻不想以此來拘束她,也不想她得知我的過往后,用愧疚和憐憫來面對我。”
申屠灼哽住:“阿兄……”
“待大仇得報,一切塵埃落定,若我還能以申屠衡的身份回家盡孝,便放妻和離,還她自由,亦可解了束縛你的枷鎖。若我不幸身死,你也不必再將她視作阿嫂……”
“阿兄,莫要說那些喪氣話!我與阿嫂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大難不死,必是上天眷顧,我絕不會再讓你身陷險境!”
申屠衡笑著擺手:“不說那些了,為兄只是想讓你過得更加肆意些,就像從前一樣。”
申屠灼舉起酒囊:“我也希望阿兄早日卸下重擔,得以功成身退。”
等他喝完,申屠衡拿過酒囊也灌了一口,說道:“回到張掖后,我不便去見阿母,要先去鎮西軍給東宮辦些事。”
“辦什么事?”
“這你就別管了。”申屠衡叮囑,“你通過察舉授官,恐怕阿母不會輕易罷休,你……你好自為之。”
“嗯,我曉得……”其實他心里還是有些慌。
“還有,多護著她點。阿母這邊倒還好說,譚家那幫人,不是什么好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