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灼走上前:“不是這個。”他將放回去的配飾又取了出來,指著妝奩底部一個不大起眼的標記問,“我是說這個,外頭像是個蓮瓣的輪廓,里面看著像個字?”
彩珠兒仔細瞅瞅:“有劃痕磨損,看不太清,從前我都沒留意過。”
周問琮也湊了過來:“我來看看。”
三人圍著妝奩琢磨了片刻,彩珠兒想了個法子,拿來一桿筆,蘸了些許嫣紅的胭脂,在那圖案上描畫:“是劃痕混淆了我們的視線,劃痕與原本的刻痕深淺不同,力道不同,我們只要辨認刻痕重描一遍,應該就能還原出來了。”
待她描完,申屠灼一眼就識了出來,卻皺著眉不敢信:“這是個……黎字?”
彩珠兒也是一懵:“黎?”
他們探查了那么久的黎姓商戶,難道近在眼前嗎?
周問琮不解:“什么意思?黎字怎么了?”
申屠灼將有關大鴻臚貶謫一案的推測告之于他:“我們懷疑那戶人家與我阿翁有過私下的聯絡,或許阿翁把某些證物存放在了他們那里。”
周問琮想了想,搖頭道:“不對,彩珠兒的阿母二十年前就去了陌赫,跟黎姓商戶舉家遷往河西的時間對不上。”
申屠灼道:“可這不能表明二者全無關聯。”他轉向彩珠兒,“你阿母叫什么名字?”
彩珠兒茫然道:“阿母……我只知道阿母的陌赫名字叫阿詩莉,從未聽過阿翁喚她大宣的名字,阿母也不曾與我們說過。”
周問琮:“你們原本打算將你阿母的遺物送往江南?”
“是的,阿母的故鄉應當是在江南,但具體是哪里,恐怕連我阿翁都不知曉。我們也只是想帶著阿母的遺物回去找找看,興許能見到她的親眷。”彩珠兒難過道,“后來阿翁和阿兄在河谷出了事,所有憑據都遺失了,我也無心再去探尋什么。”
“所以歸根結底,我們還是要先弄清楚黎家是怎么回事。”申屠灼把方才取出的配飾放回妝奩,遞還給彩珠兒,安慰道,“別灰心,如今我們又有了更多的線索,可以通過商會再去詢問一下,也可以再去探探我阿母的口風。”
“更多的線索?單憑這個妝奩嗎?”彩珠兒仍然沉浸在傷感中。
“對,多虧殿下為你尋回了母親的遺物,我們才能繼續調查下去。”申屠灼輕輕點了下妝奩上的并蒂蓮花紋,說道,“除了那個‘黎’字,這些蓮花紋也是線索。你說你阿母從家鄉帶來的器物許多都有蓮花紋,加之妝奩底部那個類似族徽的圖案,也有著蓮花的輪廓,所以我想,這個黎家很可能與蓮花頗有淵源。”
“這般想來,阿詩莉在陌赫語中,也是水中花的意思。”彩珠兒道,“我從前只以為是江南水鄉的蓮花眾多,阿母比較喜歡罷了。”
“我聽聞沙漠盡頭的身毒國信仰佛教,隨著當年張大人出使身毒國歸來,還有之后西境商路的延伸,大宣也漸漸有了不少佛教信徒,而蓮花在這個教派中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象征著寧和安詳。”申屠灼思忖道,“我在想,黎家是不是有個分支也信仰佛教,或者與西境信仰佛教的商隊常有生意往來。”
“如此也說得通。”周問琮頷首,“就順著這條線索繼續查吧,說不定會有些意外的收獲?我會從旁協助你們,畢竟這也是東宮交給我的任務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