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看到鹿香如那張臉的時候,為什么就理智全然消失呢?
她好想,好想,娘親再抱一次她啊,像小時候那樣,蜷縮在溫暖的懷抱里,一點也不冷呢。
鹿呦縮在凳子上,緊緊地抱著自己,她的眼皮漸漸闔起,周圍終于完全黑暗。
云義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少女環抱著雙臂,整個人縮成了小小的一只,她的頭靠躺在桌子上,昏暗的燈火襯的雪白的臉龐越加玉潤,她閉著眼睛,秀氣的彎眉輕輕蹙起,眼角泛著濕潤的光漬,像是一只失去了母親的幼崽,只能從自己身上汲取溫暖。
云義的心,驀然劃過一絲脹痛。
如果他從前有過經驗,就應該知道,這是對一個女子的心疼,也是在劫難逃的征兆。
可他沒有,他想著,也許是上次的傷還未好全吧,傷口牽動了心臟,扯的令人難以呼吸。
可受傷也是一種習慣,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輕微的疼痛對他來說,反而是清醒的藥劑。
只是這一次,又有些不同。
他將少女輕輕抱進懷里,她溫熱的鼻息掃過頸項,帶起輕微的顫栗。滟瀲的唇色,殷紅似丹朱,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摩挲。
軟軟的,亦如上次,那蜻蜓點水的一觸......
她的力氣明明再小不過,觸碰過來的力道也輕的不能再輕,卻好像在他的心里焊了不可磨滅的烙印,令他蝕骨難消。
“不要離開我......”
少女輕聲低喃,不知夢到了什么,她的臉皺成了一團。
云義伸手撫上她的眉心,似要將她所有的愁緒都捻平消散,他的嘴角微微揚起,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昏黃燈火下,兩個互相倚靠的影子,像是紅塵中交疊的風燈,唯待天明。
——
門口響起輕微的動靜,姜月白坐在房頂上喝著酒,有些意興闌珊地往下看去。
是那兩個養眼至極的家伙啊。
看了一會兒,她搖了搖頭,從喉嚨里悶出一口輕笑:“呵呵,居然還親自去把人接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人奪舍了呢。”
“想必您多半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尊上對她好一點不是挺正常的嗎?”
鳳淵站在旁邊,語氣帶了一絲欣悅。
“你是說,他是因為她的身份?”姜月白挑唇一笑,似是不予茍同。
鳳淵一愣:“難道還有什么別的原因?”
姜月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還是太年輕了呀。”
“太年輕?”鳳淵笑意斂起,有些莫名:“我已經快八十歲了,還年輕?”
“哈,才八十歲,連老娘一個零頭都沒有。唉,怎么全是一些傻不拉幾的小崽子,真煩!”
姜月白喝完最后一口酒,將酒瓶隨意一丟。“老娘要去睡覺去了,你自個兒在這兒喝西北風吧。”
“等等,尊上讓我告訴你,明晚的拍賣場會有一株雪玉骨參,是修補心脈的圣品,至于要不要去,就隨你意愿了。”
姜月白輕輕一笑:“幾十年了,難為他還在留心這個。嘖嘖,我這個師弟呀,看似面薄寡情,實則用情至深,是個不折不扣的妙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