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轉而笑道:“不怕,壞人不長你這樣。”
云義:“……”不長心眼的丫頭,他就應該變個丑的嚇她一下。
卻見少女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眼角微微彎成了月牙形狀,“沒有哪個壞人會給人上藥還包扎的。”
還算是討喜。
他勾著唇輕笑了笑。
許是因為他扮演的身份是個女子的緣故,鹿呦格外黏他,幾乎是走哪兒跟哪兒,整日便眨巴著個大眼睛,聲音嬌嬌地喚他“阿云”,哪怕他冷著個臉,她也毫不在意。
原想著陪她幾日,等她傷好,便回妖界,卻沒想到這一陪就陪了整整月余。
云義活了七八十歲,生命里大半的日子不是在枯燥的修煉,就是在琢磨怎么殺人才能獲取更大的勢力版圖,要不然就是去秘境里九死一生地逛個風景。
說實話,他不曾跟女子相處過,更不曾跟十六七歲的女孩在同一個屋檐下待這么久。
每日只覺得她吵鬧的不行,一睜眼便是嘰嘰喳喳的。
一會兒要帶他去捕鳥,一會兒要帶他去抓魚,一會兒又要去山上采蘑菇,要不是看在昭仁公主曾經對他有恩的份上,他有時候真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但偶爾她睡過頭,聽不到了,又覺得有些不習慣
原定要走的日子,竟也不知不覺地一拖再拖。
她也會修煉,但因為心法的緣故效果甚微,她嘴里嘟囔著,“或許是應該找個男人了,只有雙修才能提升修為呀!可是周圍全是歪瓜裂棗,看不過眼怎么辦?阿蕓你有沒有什么認識的超級大帥哥,介紹一下唄?”
“找男人?”他冷笑,“去,出了這道門,打斷你的腿。”
倒反天罡,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以前學歪就算了,現在還想一錯再錯?呵,真是反了天了。
以她學的那種末等心法,就算找十七八個男人也沒個屁用。
他在心里以長輩自居,聽她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便覺得氣悶,好歹也是王室后裔,竟被帶偏成什么樣了。
鹿呦嘆口氣,將采來的一捧野花插進花瓶,“阿蕓,你哪兒哪兒都好,就是胸太平,脾氣太暴躁。”
云義扶了扶額,只覺得再與她多說兩句,便真的要忍不住掐死她。
少女卻拍了拍手,湊過來笑瞇瞇地問:“阿蕓,晚上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要不,就昨天抓的那條大鯉魚怎么樣?它看起來老肥了,肉質應該很不錯。”
云義心下嘲諷,他已辟谷幾十年,平常非仙露不飲,非靈蔬不啖,可動了動嘴,脫口的卻是:“鮮一點。”
不是他想吃,是這小丫頭手藝不錯,他不忍掃她的臉。
鹿呦打了個響指,“好咧,安排。”
她轉身出去。
云義低下頭,攤開手心,上面是鳳淵發來的十幾道催回印。
心里涌起一股厭煩,他皺了皺眉,手心一攥將這十幾道符印瞬間湮滅成灰。
青竹修葺的竹屋里,陽光清幽,淡香陣陣,她剛采的花上還帶著露珠,嫩白的可愛,檐下風鈴作響,清脆悅耳。
他瞇了瞇眼,那是他拗不過她的哀求,磨了妖獸的骨頭替她做的,不過花費一天的功夫罷了,她卻高興了好久。
云義盯了許久,心里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他竟然、有些不想離開了……
然而,偷來的日子總是偷來的。
此時的他也未曾料到,最后送她去別的男人身邊的,卻是他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