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周彤疑惑的眼神,鹿呦思忖了片刻之后,給她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末了,她看著那個淚眼婆娑的女子,鼓勵道:“你要振作一點,穆肖他還在等你,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
周彤咬著唇,哭的不能自已,“他怎么那么傻,我現在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不值得他如此對待……”
鹿呦急道:“你怎么能這么說自己呢?什么殘花不殘花,敗柳不敗柳的,難道女子存在的價值,就只是那所謂的二兩貞潔?穆肖對你的喜歡若是如此膚淺,那不要他也罷!”
周彤眸光微震,嘴唇輕顫:“可是……可是他若知曉一切……”
“別可是了,”鹿呦打斷她,“你被擄走,被欺凌,這些都不是你的過錯,穆肖難道想不到你可能會面臨的困境?可他來找我們的時候只有對你的擔心和著急,哪有半點介意?”
周彤只是默默流淚,不言也不語。
鹿呦努力伸手去握了握她冰冷的指尖,“你別多想了,我聽穆肖說,你們也認識了五六年了,應當知曉他是什么樣的人才對。”
周彤苦笑道:“我知道,可我覺得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他了……”
“你怎么就死鉆牛角尖呢?”鹿呦無奈嘆氣,“穆肖是在乎這些外在東西的人嗎?你當初喜歡他的時候,也沒因為他半妖的身份和不能說話嫌棄他啊,怎么輪到自己,就覺得配不上他了?
他到現在都還在想盡辦法改變自己的血脈,只為能夠光明正大向你爹提親,你們既是互相喜歡,又為何要彼此為難?”
周彤怔了半晌,輕輕吸了口氣,擦干眼淚道:“你說的對,是我想差了。”
鹿呦看著那只燃了一半的淚燭,緩緩搖了搖頭,“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生為局中人,總是難以看清自己的心,變得愚蠢起來,這不怪你。”
愛這個東西,沒有的時候會羨慕別人,一旦擁有了,就會害怕失去。若是擁有過后再失去,那便如在地獄走過一遭。
有時候,真不知道是從沒有擁有過可怕一點,還是擁有過再失去殘忍一點。
恰好,兩種感覺鹿呦都體會過。
作為孤兒的時候,她也曾幻想過會有那么個人,跨越千山萬水,不顧一切地來到自己身邊,奉予所有真誠,以心為月,以愛為明,以相伴為一生。
可現實終歸是現實,除了忙碌的學習和工作,她每天回到出租屋里,也只能抱著買回來的玩偶說說話,解解悶。
因為小時候的經歷,她基本沒什么朋友,為了生存,更是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了學習中,只有學習的好,才會有獎學金,才會有好心人為她捐助善款。
后來,來到了這個世界。
她第一次體會被愛的滋味,是在鹿香如身上。
原來委屈了是可以說出來的,難過了是可以哭出聲的,不喜歡是不用強作歡喜的,想要什么是可以得到滿足的,只要被愛著,就會有底氣,就會對生活生出無限的向往。
可,太短暫了。
鹿呦不知道,鹿香如死的那段時間,她到底是怎么挺過來的。
可人總要向前看不是嗎?
娘親告訴過她,只要還活著,就會有希望,黑暗不會一直存在,不好的事情也總有一天會過去……
而愛,也總會來臨,就像現在的她,不是嗎?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其實一點都不美好。”
周彤突然開口,聲音輕輕的,“那天下著暴雨,我娘素有舊疾,一到下雨天就會疼痛難忍,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只有他的師父施以針灸才能緩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