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傳花信,竹煙槐雨,景明春和。
青云宗擁有龐大的靈脈資源,從前山到后山,共有七峰十六脈盡被納入靈脈滋養的范圍,因靈氣富蘊,宗內常年四季如春,山花遍野,美不勝收。
風景秀麗,但抱著她的青年卻眉宇陰沉,白皙俊臉略略蒼白,清瘦下頜上隱見青茬,黑玉般的眸子里血線交織,透著冷厲與疲憊。
鹿呦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臉頰,“阿最,你近來憔悴了許多。”
青年步子一頓,表情肉眼可見的一變,低頭的剎那,冷色盡散,眸生漣漪。
他輕啞開口,隱隱含愧,“呦呦,你不怪我嗎?”
少女搖了搖頭,“我雖然很生氣他們罵我,可又不是阿最叫他們過來的,我為何要怪你?只是……”
她癟癟唇角,“你妹妹實在是有點過分,我不太喜歡她。”
陳最滾了滾干澀的喉嚨,“是我過往對她太縱容,才養成她了這副頑劣不堪的性子……不喜歡以后就不見,我會讓她盡量少在你面前出現。”
少女沉吟一會兒,秀眉輕皺,擔憂地望著他,“阿最,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們宗門的人怎么都知道我以前是合歡宗的弟子了,你之前不是說,這個不能告訴他們嗎?”
抱著她的手指微緊,他走到秋千邊將她輕輕放下,才揚了個安撫的笑容道:“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我會處理好的,別擔心。最近可能有些不太平,你盡量待在殿里不要出門,等過兩天我就接你到陳家。”
“哦……”
少女低著頭,揪了揪自己的袖口,嗓音微澀,“他們說我勾引你,雖然這個事實,可是……你后來明明也有撩撥我,怎么能全算在我一個人頭上呢?還有,我都跟他們說我現在不是合歡宗的弟子了,可他們還是叫我妖女,跟以前那些想抓我的人一樣,連點辯解都不聽……還那樣罵我……”
說到這里,她聲音帶了一絲哽咽,忽然伸手緊緊抱住他,“我、我有些難過……其實我早就習慣了,可是以前那些人都是不相干的人,而這些人卻都是你的同門……我不想被阿最身邊的人討厭……”
聽著這嬌軟帶哭腔的聲音,他只覺得呼吸一滯,左胸膛深處泛起一陣一陣針戳似的疼痛,本就淡紅的眼眶更紅了幾分,
再開口,亦帶了幾分啞澀:“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只管把他們當成不相干的人來對待,里面我都沒幾個認識的。至于他們說的那些那些葷話……什么勾引不勾引的,你我兩情相悅,良緣天定,何來勾引一說?還罵你是妖女……戚,就算是妖女那也是我一個人的小妖女,與他們何干?”
陳最說著溫柔情話,心里卻燃著滔天怒火。
這些新來的果然是功課太少,吃得太撐,才會閑得沒事干到處瞎逛說些屁話,他就應該挨個去拜訪一下授課長老,讓他們提高一些宗門訓練強度。
他是慣會說話的,很快就將鹿呦逗得眉開眼笑,暫時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
等不慌不忙地陪她用過午飯,又哄她睡著,他便再也坐不住,直接御劍飛到了來安城。
他沒有直接回陳府,而是拐進了一處金碧輝煌的閣樓。
醉雨閣,是獨立于陳家之外,他一手創辦起來的私有產業。
里面主要賣些中上品的靈寶、靈丹以及符箓、武器等,是類似于修真界高級雜貨鋪般的存在,閣樓共分五層,每一層分屬一個品類,里面的布置如同他們背后的老板,精雅細致,無一處不透著低調的華貴。
這座閣樓位于城內最繁華的街市,人來人往,極是熱鬧,但卻少有人知它背后的東家是陳家的大公子,就連陳老爺子自己都不知道這事兒。
要問為什么,還要從陳最十幾歲剛剛接手陳家家業的時候說起。
陳家雖是大家族,但自陳晏之后,家族已隱隱有了凋敝之勢。陳老爺子多年未曾勘破境界,壽元將近末尾,又被大兒子的事打擊了一番,身體便大不如前。
而陳家其他幾個兒子又都難成大器,長此以往,下面的人便起了陰奉陽違之心。
是以,陳最最開始接手打理家業的時候并不順利,不少人質疑他的年齡和能力,暗地里阻攔他辦事下絆子的更是不在少數,手底下忠心能用的卻沒幾個。
他那時也是年輕氣盛,被氣了幾次之后,轉頭購了一處商鋪,表面上是賣東西,背地里卻是培養一些能用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