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聲音更啞,“我那個時候根本就不在來安城里!所謂的婚約是家里為了穩住沈家人不得已做下的決定,連我自己都不知曉此事……”
他頓了頓,喉結輕輕滑動,“呦呦,我不曾背叛過你,在我回來后,我便將這婚約取消了。我知道你對我有諸多誤會,也不愿聽我解釋,可是……我真的,從未對你有過任何異心。”
見鹿呦未說話,他又顫聲跟了句,“你信我嗎?”
“信你……”鹿呦無聲輕笑了下,“你怎么好意思說這句話?我最信你的時候,是你親手打碎了我所有的希望,把我捻落進塵埃,可你現在居然問我……信不信你?哈,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有病。”
烏黑色的眸子里不知何時聚滿了淚光,她仰了仰頭,使勁眨了眨眼睛,將洶涌淚意生忍下去。
她忍住了,陳最卻沒能忍住,淚劃過繃緊的下頜,他嘴唇泛白,“那天晚上……真相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關于我父親的事嗎?”
他斂了下眸光,讓自己不至于顯得太狼狽,聲音卻透著濃啞鼻音,“我找到了醫治他的辦法,但需要兩味藥材,我當初去平仙城就是為了其中一味藥材,而另一味……恰好沈家有,她當時提到了那味藥,我才留了下來與她說了幾句話,但我沒想到她后來會……也沒想到剛好被你撞見,然后生了誤會。待我想去找你的時候,家中又傳來父親病重的噩耗……呦呦,我知道此事是我對你不起,可我當時,別無選擇……”
他赤紅著雙目,微抬眼睫,好看的眸子里布滿了濃郁的化不開的憂傷,輕咬的唇,甚至有些委屈,“我根本就不喜歡她,一點也不喜歡……”
“我若是想跟她有什么,又何必等到認識你后?”他忍不住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用力,“呦呦,你該知道,我除了你,從未喜歡過任何人……”
他眼神真摯,帶著淚光,溫潤的臉上染著無力的白,像覆了薄雪的玉瓷。
“你的意思是,”鹿呦恍然抬眸,濃密眼睫下微現迷離,“在我轉身離開之后,你也離開了青云宗……那我那晚看到的人又是誰呢……”
其實鹿呦也曾有過懷疑,當時看到的人不是陳最,畢竟前后反差太大。但當時受過的傷太過刻骨,令她一想到此事就打從心眼里抗拒,甚至生理反胃,所以她一直刻意不去回想,也刻意避開陳最。
她回避著,可從內心來講,看到他差點被云義殺了,她又做不到視若無睹,所以她才會站出來,拼著惹怒云義,也要救下他。
只是她沒想到,救下他的結果換來的是云義徹底的失控……
鹿呦垂下眼眸,睫羽輕顫,烏黑色的瞳仁浸染出清瀅瀅的水漬。
她在感情里向來是個鼠輩,受了傷就會縮進殼子里自己舔舐傷口,等傷好的差不多了,才又敢探出頭,向往一下外面的世界,卻又不敢再輕易出來了。
經過這么多年,陳最帶給她的傷痛已在時間的治愈下慢慢淡化,現在平靜下來看待此事,仔細思忖,卻又有別的感悟。
果然,當時看到的人不是他么……
可即便如此,他與她,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也回不去了。
“你那晚看到了什么?”陳最仔細看她神色,心微微提起。
鹿呦靜了一瞬,緩緩抬頭,眸光復雜,“你知道那晚我經歷了什么嗎?”
陳最瞳孔一顫,眸光閃過難言的痛,聲音低啞,“知道……煥枝和宗內弟子對你做的事……我……對不起。”
他再說不下去。
他原以為她只是因為誤會了他和沈仲蘭才會離開,可后來調查的結果卻令他不敢想象,她來找他之前到底受過什么樣的折辱。
她當時該是有多絕望,心心念念來找他,卻看到了他跟別的女子抱在一起。
每每想到那個畫面,陳最都覺得自己的心,痛地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