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再害怕,她還是習慣性地勾起了一抹優雅溫婉的笑,轉身向對方行了個標準的禮,“清月師尊。”
男人攏在一束陰影里,身姿高大挺拔,蒼白瘦削的掌心處舉放著一只古樸不起眼的卷軸。
他略瞇著眼,纖薄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弧度,容顏俊美若神只,眸光卻浸涼似幽潭,玄墨色的袖擺垂至白皙肘彎處,被風吹得輕擺,表情清雅閑適,像只是不經意地闖入這里般。
他表情翛然閑適,沈仲蘭卻并不敢把此人的到來,看做是一個意外巧合。
南仙閣,宗門禁地,除了四大仙尊可以自由出入外,無人可以擅入。
是以,作為四大仙尊之一的云義出現在這里并不稀奇,可沈仲蘭內心卻驀地升起一種強烈的、使人心驚肉跳又惶遽悚然的不安感。
她想起,一年前,那個飄雪如絮的夜晚。
想起,那個本該悄無聲息地死在冰天雪地里的少女。
她檢查過,那少女身上的傷,本該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是以在將人踹下臺階后,她便自信滿滿地離去,只留下一些用于善后的死士。
可第二天傳來的消息卻令她感到遍體生寒。她的人全死了,而那少女竟搖身一變,成了那個宗門里實力最強的清月仙尊的寵姬!
她一時又慶幸又后悔。
慶幸的是她當時離開的早,否則若被那個男人抓到現行,恐怕會和那些死士一樣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后悔的是,過于自大,沒有親自補刀。
她也惶恐了一段時間,但見對方沒動靜,又拾回了一點自信。
是了,她一向小心,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破綻痕跡,哪怕是那少女,眼里看到的也是陳最的影子,與她沈仲蘭有何關系?
她要怪要恨,也應該是去恨陳最,自己最多不過是將她不小心‘落’在了宴會上,至于折辱打罵她的那些弟子,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暴露身份招來的,又怪得到誰頭上呢。
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證據能指控到她身上,陳最就算有所懷疑,也不可能想得到自己膽敢在宗門內殺人。
這般想著,她心才稍安些,后來又見對方果然沒有動作,便將此事暫且擱置了下來。
可此刻,這個男人突然的到來,卻令塵封已久的那份不安感豁然增大發酵,甚至令她忽略了她一直想找的那份卷軸正被對方舉在手里。
難道他知道了什么?要來替那個少女報仇?
不,不可能!沒有任何證據能指到她身上!
他就算有所懷疑又如何?這里是宗門內,哪怕他作為仙尊,沒有證據也不能隨意濫殺無辜!
她竭力想讓自己冷靜,可冷汗卻從額角不停滾落,男人只是靜靜站在那里,身上的壓迫感卻已壓地她快喘不上氣。
“費了這么大的勁,不要嗎?”
男人略側了側頭,嘴角勾著一抹好整以暇的笑弧,聲音慵懶平穩,似乎只是在與她閑聊般。
沈仲蘭低著頭快速眨了眨眼,嘴角扯出抹僵硬笑,“師尊這是何意?弟子不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