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逃?”
他終于開了口,清冷微啞的聲音猝然響在耳邊,倒把鹿呦給嚇了一大跳,她咬了咬唇,還欲低聲狡辯:“不是逃,只是出去逛了逛……”
云義雙眸透著冰冷,頓了會兒,近乎自嘲般地一笑,“夫人好雅興,竟是半夜不睡覺,也要到城外去逛一逛。”
“我……”鹿呦硬著頭皮繼續裝傻,“呵呵,我就是出去陶冶陶冶情操……”
他冷然嗤笑,聲音很輕,像問她又像是在自語:“是去陶冶情操,還是去找他重歸舊好呢……”
“什么?”鹿呦被問得發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得是誰。
剛問完,身體就被抓著肩膀猛地打了個轉,兩條腿分跨坐在他身上,纖細的腰肢也被他擒握在掌心,手臂纖伏在他肩頭,以一個完全禁錮的姿勢被迫仰頭直視他的眼睛。
“我待你不夠好嗎?為什么要逃?”
他微瞇了眼,冰冷骨指捏握住了她脆弱纖白的頸,用力很輕,卻帶著極為強勢的壓迫感,黑沉沉的眸子里布滿微紅血絲,冷凝得沒有一絲溫度。
鹿呦被這眼神看得,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我沒有,我只是、只是……”
語聲越漸低虛直至消弭,這個沒法反駁,她是真的想逃。
“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就是想從我身邊逃走呢?”他冷聲質問,噀玉般的嗓音里含著難以壓制的怒火,眸間血色越漸深重,最后蔓延至微勾薄挑的眼尾,給整個蒼白似雪的面容都蒙上了一層難以洗清的陰郁。
“我……”
鹿呦啞口難辯,他的目光太可怕,令她忍不住想逃離他的懷抱,但身體卻被這人完全桎梏,她只能偏了偏頭,想要暫時躲過這令人壓抑的視線。
腦袋卻很快被轉了回來。
他低了頭,手指扼住她的下頜微微用力,聲音驟沉,帶著一絲切齒森寒,“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回到他身邊去?”
“什么?”鹿呦眼里閃過迷蒙,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頓時生了些怒氣,“你在說什么?我是想逃離你,但是跟陳最有什么關系?”
他看著她,喉結輕輕滾動,猝然冷笑出聲,“我都還沒有說他是誰,你就自己承認了嗎?”
“你!”鹿呦也被說得有些上頭,“我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個人了?”
他啞然一笑,含著嘲諷,“是嗎?既然都沒有關系了,那我去殺了他,也沒什么關系對吧?”
鹿呦手指猛地一握,小臉泛起蒼白,想起那日他對著陳最執劍時的兇狠戾色,知道此人是說的出做得到,便不由更加慌亂,她垂著眼睫,囁喏開口:“他是你的師侄,你若殺了他,你們宗門也不會放過你……”
果然,果然還是舍不得他。
云義望著她,神色越發陰沉,薄唇近乎抿成一條直線,清晰的下頜緊緊繃著,深邃如墨的鳳眸里似有狂風暴雨即將卷起。
他低冷笑起,白皙修長的手骨繃起青色脈絡,“你是擔心宗門不會放過我,還是擔心,你喜歡的人,死在我劍下?”
“我沒喜歡他,我……”
鹿呦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了,她現在對陳最不僅不喜歡,甚至還有點恨,但若讓她眼睜睜看著陳最死在她面前,她又做不到,這是一種很復雜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但她這番猶疑模樣,落在云義眼里,卻成了舊情難忘的最好佐證。
他靜了片刻,低啞開口:“既是不喜歡,那殺了也應當不會難過,對吧?”
一片沉默。